又在工坊内巡视了一圈,查看了原料库和成品库,沈清弦便提出要去看看账房和匠人的管理记录。陆明远依旧从容引路。
账房内,账册堆放整齐,账面清晰。匠人的契约、考核记录也看似完备。
但沈清弦心中的那丝疑虑并未消除。一个新建的工坊,能在短时间内将账目、人事管理做得如此“完美”,本身就是值得深思的。而且,那灵蕴露感知到的不协调感,以及那匹有细微问题的“秋水缎”,都像是光洁皮肤下隐隐作痒的小疙瘩。
她坐在账房的书案后,随手翻看着近几个月的出货记录,状似无意地问道:“陆先生,工坊新建,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步入正轨,你功不可没。只是,如今我与王爷有意在江南拓展生意,这工坊恐怕需承担更多重任。不知陆先生可有何难处,或觉得工坊在新建阶段,有何需要特别注意和改进之处?”
陆明远站在下首,闻言沉吟片刻,方才谨慎答道:“回王妃,工坊运行目前尚算顺畅。难处……主要是本地匠人手艺参差,需时日磨合精进。另外,江南本地丝行情况复杂,确保长期、稳定、优质的原料供应,是重中之重。”他顿了顿,补充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确保工坊根基稳固。”
回答依旧合情合理,甚至主动提到了原料问题。
沈清弦点了点头,合上账册,站起身:“原料和匠人的问题,确是要务。陆先生多费心。今日便到这里,先回住处吧。”
返回杭州城内的别院(同样由陆明远安排,是一处清雅园林),沈清弦挥退了旁人,只留下萧执和扮作丫鬟的青黛。
“执之,你觉得这工坊如何?”沈清弦坐在窗边,眉宇间带着一丝凝思。
萧执走到她身边,负手而立,目光锐利:“表面看,新建之象,井然有序。陆明远此人,沉稳干练,对答如流,几乎寻不出错处。”他顿了顿,看向沈清弦,“但你似乎有所发现?”
沈清弦将自己在工坊的细微察觉,以及那匹“秋水缎”和灵蕴露的异样感,低声告知了萧执。
“新建工坊,原料便出纰漏?”萧执眼神微冷,“是陆明远监察不力,采购环节被人做了手脚,还是……他知情不报,甚至参与其中?”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沈清弦冷静分析,“或许是供应商的问题,他尚未察觉。也可能是下面具体经办人动了心思。但工坊内部,定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纯粹。”她想起那个织出偏差锦缎的“新手”,那份细微的、不易察觉的“习惯性”走样,让她心生警惕。
“需要细查。”萧执沉声道,“我让听风阁动用更隐蔽的力量,从原料供应商、那几个关键岗位的经办人,以及工坊内所有可能与外界接触的环节入手。新建工坊,人员关系网相对简单,查起来或许更容易,但也可能因为新建,更容易被渗透。”
“嗯。”沈清弦点头,“另外,我们明日的行程不变,依旧按计划去拜访几家杭州本地的丝绸商号和茶商,看看行情。动静闹大些,看看能不能让藏在暗处的东西自己动起来。”
她端起茶杯,眸中闪过一丝资本女王惯有的冷冽。无论这新建的工坊里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她都有信心,在其尚未坐大前,将其连根拔起。
夜晚,杭州别院的寝室内。
萧执从身后拥住站在窗边眺望夜色的沈清弦,低声问:“还在想工坊的事?”
沈清弦向后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轻叹一声:“嗯。本以为是一处全新的根基,没想到刚建成不久,底下就有暗涌。”她顿了顿,“陆明远……若他真有问题,未免太令人失望。”
萧执收紧手臂,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人心难测,尤其在利益面前。但无论如何,有我在。”
他的话语简单,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沈清弦心中微暖,转过身,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汲取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知道。”她闷闷地说,“只是觉得,这江南的水,真是无孔不入。”
萧执低笑,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水浑才好摸鱼。我的清弦,何时怕过风浪?”
他这话带着几分激将,更多的是全然的信任。沈清弦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眸亮得惊人:“谁说我怕了?”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带着一丝不服输的韧劲和依赖。
萧执眸色一暗,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夜色渐深,一室旖旎。在情浓之时,沈清弦体内那洼灵蕴露似乎也受到了牵引,流转得越发温润蓬勃,悄然滋养着她的身心,也让她与萧执之间的羁绊,在灵与肉的结合中,更加密不可分。
而在杭州城的另一处隐秘宅院内,听风阁的暗探,已然如同无声的蛛网,开始向着那座新建工坊的每一个细微角落,悄然蔓延。一场隐藏在新生表象下的调查,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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