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此事了结,”她轻声道,“给墨羽放三个月假,工钱照发,让他带婉儿去江南走走。听说苏杭秋日的桂花极好,五味斋正需要新的花酱配方。”
萧执握住她的手:“好。不过现在……”他看向窗外越来越斜的日影,“我们得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申时初,西山药圃。
晚晴正蹲在药田边,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淡紫色的草药连根挖起。草药的叶片呈星形,叶脉在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这是姜堰从古籍中找到的“月华草”,据说只在月圆前后三日才有药效。
“姑娘,这样真的能行吗?”旁边帮忙的小学徒忐忑地问。
晚晴没有立刻回答。她将月华草放入特制的玉匣中,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那是沈清弦今早给她的,里面装着一滴灵蕴露原液。
瓶塞打开的瞬间,清雅的香气弥漫开来。小学徒深吸一口气,只觉精神一振,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几分。
晚晴用银针蘸取米粒大小的灵蕴露,轻轻滴在月华草的根部。肉眼可见的,那银白色的叶脉更加明亮,整株草药仿佛被注入了生机,叶片微微舒展。
“姜爷爷说过,灵蕴露能激发药材的潜在药性。”晚晴盖上玉匣,神色凝重,“但月华草本身就有安抚神魂之效,若被灵蕴露过度激发……可能会产生反效果。”
她想起沈清弦的嘱咐:“不是用来救人,是用来设局。”
资本女王要的,是一株“看起来”药效超凡,实则内藏玄机的月华草。对方既然是黑巫族,对这类灵草定有鉴别之法,若药性太完美反而可疑,要的就是这种“看似极品实则暗藏隐患”的状态。
酉时正,永兴坊,棺材铺地窖。
墨羽靠坐在潮湿的砖墙边,手里擦拭着一把淬过毒的短刃。地窖里点了三盏油灯,光线昏暗,但足够照亮另外九张同样沉默坚毅的脸。
这些都是黑云骑的老兵,最年轻的也跟了萧执五年以上。他们或坐或站,无人说话,只有兵器与甲胄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地窖一角,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棺材铺老板正在检查一条狭小的通道。通道入口被一堆破旧棺材板掩盖,掀开后露出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
“这条道,还是三年前挖的。”老板的声音嘶哑,带着北境人特有的粗粝,“那时想着万一出事,好歹有条退路。没想到……”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这条退路成了进路。
墨羽收起短刃,走到通道口蹲下。洞口漆黑,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水声和霉味。他伸手探入,指尖触摸到湿滑的砖壁——是京城老旧的排水系统,年久失修,很多地段已经坍塌,但这一条……
“还能走吗?”他问。
“勉强。”老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指着通道深处,“从这里爬进去,大约二十丈后有个岔口,往左是死路,往右再爬十丈,就是枯井底。但井壁上的砖松了,我上月去看时,已经塌了一半。”
墨羽皱眉:“塌了?”
“塌了好。”旁边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开口,声音如砂石摩擦,“塌了才好做手脚。咱们今夜进去,先把塌陷处伪装成自然损坏,等明晚对方要用这口井时……”
他做了个向下按的手势。
墨羽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潜入,是要把对方的退路变成陷阱。
“王爷怎么说?”他看向老板。
老板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萧执的字迹:“‘井’字旁边画了个圈,圈里写了个‘雷’。”
墨羽眼神一凛。
雷火弹。北境军中用来炸城墙的玩意儿,威力不大但动静惊人,最适合在这种狭窄空间制造混乱。
“东西呢?”
“已经放进去了。”老板指了指通道,“三个,埋在塌陷的砖石下面。引线接了两条,一条在井底,一条……”他看向墨羽,“在你手里。”
墨羽低头,看向自己右手——腕间缠着一圈看似普通的麻绳,但内层编织了特制的火药引线。只需用力一扯,三十丈外的雷火弹就会同时爆炸。
“王爷的意思,”老板压低声音,“如果对方真从这口井撤退,就让他们‘意外’塌方。如果是咱们的人要用……你知道该什么时候扯线。”
墨羽点头。这是生死一线的抉择,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像相信那夜王妃会想出救他的法子,相信婉儿会等他回家。
“对了。”老板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今早一个小孩送来的,说是给‘棺材铺断腿大叔’。”
墨羽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小罐药膏,瓷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娟秀:
“驱蛊膏,戌时涂抹于鼻下、耳后、手腕。林。”
是婉儿的字。
墨羽握紧瓷罐,冰凉的瓷壁很快被掌心焐热。他想起今早离家时,婉儿红着眼睛却强笑着为他整理衣襟,说“我等你回来吃宵夜”。
那时他应了,却知道明晚的宵夜……可能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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