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隐藏在山神庙后一片荒芜的乱葬岗中。三人扶着昏迷的沈柔薇踏出地底时,天光已大亮,晨雾尚未散尽,远处村庄传来依稀的鸡鸣犬吠。
“此地不宜久留。”陆君邪环顾四周,乱葬岗荒草蔓生,残碑断石林立,是个极好的藏身之所,却也意味着人迹罕至,若李魁的人追来,想要求援都难。“往东十里有个渔村,我曾在那边置办过一处隐蔽的宅院,可暂时落脚。”
沈惊鸿点头,目光落在沈柔薇苍白的面容上。即使昏迷,她眉宇间仍带着那股熟悉的怨怼与不甘。前世种种恩怨在脑海中翻涌,沈惊鸿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眼下不是计较私怨的时候,沈柔薇体内的同心蛊才是当务之急。
“走。”她简短下令。
燕之轩背起沈柔薇,陆君邪在前探路,沈惊鸿殿后。一行人避开官道,专挑林间小径穿行。行至午时,终于抵达陆君邪所说的渔村。村子不大,约莫二三十户人家,依水而建,几条渔船泊在岸边,渔民们正忙着修补渔网,对这几个外乡人的到来并未过多关注。
陆君邪的宅院位于村子最东头,背靠竹林,面朝一片芦苇荡,极为隐蔽。推开木门,院内打扫得还算干净,三间瓦房,一个灶房,虽简陋却足以容身。
“这是幽冥阁在江南的一处联络点,平时有老仆看管,眼下他正好回乡探亲。”陆君邪解释道,引着众人进屋,“我去烧些热水,准备些吃食。”
沈惊鸿与燕之轩将沈柔薇安置在西厢房的床榻上。燕之轩再次仔细检查了她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同心蛊已深入心脉,与她的气血融为一体。强行拔除,她必死无疑;可若放任不管,蛊虫会逐渐侵蚀她的神智,最终沦为下蛊之人的傀儡。”
“可有压制之法?”沈惊鸿问。
燕之轩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其中就有先前采摘的破蛊草。“我需要配制一种‘镇心散’,以破蛊草为主药,辅以冰片、朱砂、龙涎香等物,可暂时压制蛊虫活性,延缓其侵蚀速度。但这治标不治本,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月。”
“三个月……”沈惊鸿沉吟,“足够我们回到京城。当务之急,是找到与她同服同心蛊之人。”
“此事蹊跷。”燕之轩一边研磨药材,一边分析,“同心蛊需两人心甘情愿同时服下,且需以血为引,仪式极为繁琐。沈二姑娘虽心思不纯,但以她的身份,如何能接触到南疆五毒教的秘术?又是谁,值得她以性命相托,共服此蛊?”
沈惊鸿心中已隐约有了猜测,却未说出口。她走到窗边,望向院外摇曳的芦苇。前世,沈柔薇为了攀附萧彻,不惜与柳家、甚至与“玄”的势力勾结。这一世,她的野心只会更早显露。能与她共服同心蛊之人,要么是她极其信任的盟友,要么……就是能给她巨大利益之人。
陆君邪端着热粥和简单的饭菜进来,见两人面色凝重,放下托盘:“我已放出幽冥阁的暗号,最迟今晚,附近的分舵会派人送来消息。李魁那边有何动静,京城的局势如何,很快就会有眉目。”
三人简单用过午饭。午后,燕之轩专心配制镇心散,沈惊鸿则与陆君邪在堂屋商议下一步计划。
“长生药的配方和成品在我们手中,‘玄’绝不会善罢甘休。”沈惊鸿将那本金册和玉瓶放在桌上,“回京之路,必定布满杀机。”
陆君邪拿起玉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药丸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光泽,隐隐有股甜腥之气。“这药丸中蕴含的蛊毒之力,非同小可。若真有人服下,三年后蛊毒反噬,怕是神仙难救。”
“所以‘玄’需要的,不仅仅是长生,更是掌控。”沈惊鸿眼神冰冷,“用这药控制朝中重臣、边关大将,甚至……皇室成员。届时,整个大胤都将成为他的傀儡王朝。”
“我们必须将证据安全送达陛下手中。”陆君邪道,“但京城如今情况不明,‘玄’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连太医院都被渗透。陛下身边,未必安全。”
沈惊鸿点头。前世,直到萧彻登基前夜,她才知晓“玄”的存在,可见其隐藏之深。这一世虽提前洞悉其阴谋,但敌暗我明,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我们可分两路。”她思忖片刻,“陆阁主,你率领幽冥阁精锐,携带部分证据,走官道大张旗鼓回京,吸引‘玄’的注意力。我和燕院判,带着沈柔薇和核心证据,改走水路,悄然入京。”
“水路?”陆君邪挑眉,“运河沿线关卡众多,盘查严密。”
“正因如此,才更安全。”沈惊鸿唇角微勾,“‘玄’的势力多在朝堂与江湖,对漕运、水师的渗透相对有限。且运河上商船、客船往来如织,易于隐蔽。更重要的是——”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制令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云纹,中间一个“漕”字。“这是父亲旧部,现任漕运副总兵周振雄的信物。当年北疆之战,他曾欠父亲一条命。走他的路子,可保我们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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