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展颜脸色瞬间惨白,崔老爷和老夫人也是又惊又怒,这话若是传出去,崔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陶百万!你放肆!”崔老爷怒吼。
“我放肆?”陶百万已然豁出去了,他环顾四周,见除了崔家核心几人和他并无外人,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守在厅外,门也关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对崔老爷和崔展颜冷冷道:“让其他人都退下吧,我有几句‘体己话’,要单独跟崔亲家和贤婿说道说道。”
他目光如刀,扫过崔展颜:“若我说完,你们还执意要休妻弃子,那我二话不说,立刻带着我女儿走!绝不再踏足你崔府半步!”
崔老爷与崔展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崔老爷挥了挥手,示意厅内其他管事嬷嬷都退下。李鸳儿也识趣地起身,担忧地看了崔展颜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转眼间,正堂内只剩下崔老爷、崔老夫人、崔展颜和陶百万四人。
几人移步到旁边僻静的小书房。门刚一关上,陶百万不再废话,直接盯着崔展颜,如同报账一般,清晰而冰冷地吐出一连串话语:
“景泰十七年,腊月初八,收扬州盐商王德海‘冰敬’,雪花纹银五千两。”
“景泰十八年,二月二,收两淮盐运使李文远门房‘炭敬’,前朝青花玉壶春瓶一对,市价不低于八千两。”
“景泰十八年,端午,收浙江海商赵四海‘节敬’,东珠十颗,珊瑚树一株,折银一万两千两。”
“景泰十八年,七月十五,受江宁织造……”
他每报出一笔,崔展颜的脸色就白一分,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崔老爷起初还想呵斥,待听到后面,已是面无人色,几乎要冲上去捂住陶百万的嘴!
这些……这些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连时间和具体物件都分毫不差!这简直就像他亲眼见过那本要命的账册一样!
陶百万报出五六笔后,停了下来,看着面前面如死灰的崔家父子,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残忍的冷笑:“崔大人,崔亲家,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他向前一步,逼视着崔展颜,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崔家父子的心上:
“贤婿,你这江南道盐铁转运司监察副使的职位,是我陶百万散尽家财,赔尽笑脸,才为你谋来的。
不错,你若事发,我陶家也难逃干系。但如今,我的女儿被你们逼到这般田地,她若活不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今天,你们若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还我女儿一个清白……老夫立刻就将这些账目,原原本本,一字不差,上报朝廷!
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我倒要看看,是你崔家的官帽硬,还是我陶百万的骨头硬!看看你这刚刚起步的仕途,还经不经得起这般风浪!”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崔展颜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崔老爷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看向陶百万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亲……亲家……息怒!万万不可!”崔老爷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换上笑脸,上前拉住陶百万的手臂,语气充满了安抚与惶恐,
“是……是我们一时糊涂!查证不清,委屈了春彩!此事……此事定有蹊跷!我们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亲家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崔展颜也反应过来,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岳……岳父大人息怒!是小婿无能,未能护住春彩,让她受委屈了!
此事……此事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断不会让春彩蒙受不白之冤!”
看着前倨后恭、瞬间变脸的崔家父子,陶百万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依旧冰冷:“哼!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我女儿和她腹中的孩子若再有半点差池,我陶百万说到做到!”
他甩袖转身,留下心惊肉跳的崔家父子和一片狼藉的局势。
威胁暂时解除了,陶春彩的休妻危机看似度过了。
但崔家父子惊魂未定之余,那难以宣泄的怒火和憋屈,那需要安抚的、掌握着他们生死把柄的陶家,以及那个引发了这一切的、看似无辜的受害者李鸳儿……崔家会如何“妥善”处理?这场风暴,最终又会将牺牲的矛头,指向何人?
栖梧院中的李鸳儿,尚且不知,一场针对她的、来自夫家权衡之下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她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局,因陶百万这不顾一切的“鱼死网破”,出现了致命的变数。
喜欢我喂夫君避子羹请大家收藏:(www.shuhaige.net)我喂夫君避子羹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