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奏折,弹劾自己霸占官田这不算什么事,江南世家哪一家没有霸占田地?泉山当初若不是画给了顾芙,谁会收留流民,让他们去那里种地?参她摆明就是想整她,但这种小事,她要解决十分容易。
弹劾她霸占田地还算有理有据,但说林战践踏良田什么的,全属子虚乌有;不过被人抓住这点,却是一大麻烦。大晋建国,严令出兵取道田地;当年太祖甚至有一马踏进良田,战士就被斩首的事迹。
治军私斗?这还好,谁麾下没几个喝了酒打架的时候?
奸淫妇女?林战能奸谁?不就奸她吗?还能奸谁?
顾芙知道林战带兵的习惯,夜狼人不受拘束,相对的对自己麾下也是责任制,会不会下头的人蒙蔽他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她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严重。
她收起奏折:“我去解决。”
“你怎么解决?”他站起来:“吃过饭再走吧,我还有事。”
顾芙噘着嘴:“有事就说吧!在这吃饭又不能和你一桌,我只能一个人在偏殿吃,好没意思。”
高灿却说:“谁说不能和朕一桌?”他大手一挥,让外头的人进来:“摆饭上来,朕与顾大人就在这勤政殿吃。”
张公公忙下去让人张罗。
顾芙乖乖留下,和高灿一边吃饭一边说了几件这两天发生的事,心里则琢磨文官弹劾林战的用意。
弹劾林战,不过是想掣肘主战派的速度,或者是有人见自己被高灿和公孙卓重用,眼红所致。若是前者,他们不敢弹劾萧旭,拉一个林战下来,他们觉得损失小效果大,如果是为了后者,那出手的,自然就是政事堂那几个家伙了。
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林战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气到直接拔刀,挨家挨户将那几个参他的文官给杀了。
“认真吃,别多想。”
顾芙回神,桌上两大碗米饭,一碟煎蛋,一盘红烧肉、两道青菜,和各色酱菜若干。顾芙心里有些发酸,堂堂大晋皇帝,怎么吃的比自己在芙蓉山庄还差?她气到看身边服侍的公公:“陛下平时就吃这些?”
“别找麻烦。”想不到高灿却开口:“我是给你省钱。”
顾芙心里更酸了,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出来,五百两,这还是她从山庄出来,林战塞在她怀里的:“给你加菜,你这样当这皇帝有意思吗?”
一旁布菜的张公公见顾芙这样对高灿说话,吓得脸色发白,可高灿看了顾芙一眼,却笑了:“江南大旱还未解决,朕也不敢奢侈。”
顾芙突然心思一亮,挺起背脊,看向高灿──原来今天是要看她失血多少,来决定她要整治那些弹劾的家伙到什么程度。
“说吧,要多少钱?”
高灿一脸惭愧:“你能给多少?”
“一万两?”
高灿一脸惘然:“郑县、光武、夷北这里灾情最严重,朕可能得去西川调米,又恐怕只能调到两万五千石的粮食。”
顾芙眉毛抽搐:“两万?”
高灿:……
顾芙一脸黑:“陛下,过分了啊!”
高灿自己脸皮都绷不住:“能有三万你就给我个三万两吧!我帮你解决林战的事。”
顾芙静默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你这朝廷简直是个无底洞,你说你图什么呢?”
高灿见顾芙嘴角沾着一粒米饭,伸手去将它拿了下来:“你放心,没有人动得了你的林战,朕也得靠他打仗。”
“你怎么处理?”
高灿眸光转冷:“有你出钱在前,朕就能让人去查,霸占官田我看谁家没有?践踏良田奸淫妇女那就给朕确实的时间人物地点,没有就反告他一个诬告!接着就问问那些捐钱买官又眼红你和二哥的这些江南世家,你们能出多少钱解决这次旱灾?出的没有顾家多那就给朕闭嘴。然后──”
他看向顾芙:“我让二哥去剿匪。”
“剿匪?”
“扬州西北、江州一带,还有交州,因为去年涝灾和今年大旱,已经有流民在作乱。”
顾芙瞬间觉得非同小可,她一点就通:“这是有人‘起义’了?”
高灿紧蹙着眉头:“已经有十万人了。包括南下未曾分到田地的北方流民,以及南方颗粒无收的受灾佃户。”
“我的老天……”她终于知道高灿今晚见她这么气急败坏的原因。
高灿又压低声音:“这是今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起初江州太守不敢报,拖了一阵子,想把消息压下去,可现在人愈来愈多,他也压不住了才赶紧呈报上来……现在这件事只有政事堂和兵部知道。”
“可你让林战去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那难道要朕御驾亲征?”
打外族和对付老百姓不一样;杀胡人顾芙一点都不怕,杀流民,却都是一些被逼到尽头的良善百姓,这是损阴德的。
顾芙不想让林战去,可她也知道,萧旭不能动,所有将领里,还是林战最适合。
高灿道:“江州一带已经民变,江东、江南安排赈灾还得尽量快。你就别放假了,赶紧回政事堂,你的老师会找你商量看怎么做。蒋伯昭那里我已经下了旨意,军粮、军饷和赈灾的粮食,我都一并交到你手上,你交给二哥,以‘荡寇’名义出征,这样那些对你和林战不依不挠的家伙自然不再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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