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被妖族联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破的震波尚未平息,另一股更加深沉、更加致命的力量,已然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在天庭最核心、也最意想不到的区域,露出了它冰冷的獠牙。
瑶池。
此地本是王母娘娘统御女仙、举办蟠桃盛会的清圣之所,平日里仙乐缥缈,祥云缭绕,乃是天庭威严与秩序的象征之一。然而此刻,瑶池外围的祥和早已被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所取代。
无声无息间,瑶池所在的整个天域,已被一支庞大、阴冷、纪律严明的军队彻底封锁。这支军队并非天兵制式的金甲辉煌,而是身着玄黑重甲,周身缭绕着来自九幽深处的幽冥煞气与北方玄冥之水的寒意。他们沉默如铁,阵列如山,数以百万计,正是执掌北方、统御幽冥、镇守三界水元的真武大帝麾下最精锐的——北方幽冥神军!
旌旗招展,那玄黑大纛之上,并非天庭常见的龙凤日月,而是真武大帝的本命图腾——蛇绕玄龟,此刻这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镇压一切的磅礴威压与凛冽杀机。庞大的军阵并未发动攻击,只是如同铁桶般将瑶池围得水泄不通,隔绝了内外一切联系。那无形的压力,让瑶池内侍立的仙娥、力士们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池中盛开的万载莲花都瞬间凋零闭合。
军阵前方,真武大帝显化万丈法身,披发跣足,身着玄袍,金锁甲胄,脚踏龟蛇二将。他面容古朴,眼神锐利如北冥寒冰,手中并未持剑,但那自然散发出的荡魔天尊的煞气,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令人胆寒。他的目光,穿透重重宫阙,直接落在了瑶池最深处,那座由万千霞光凝聚而成的宝殿——王母娘娘的居所。
与此同时,瑶池深处,王母娘娘并未如寻常仙神那般惊慌失措。她端坐于凤座之上,面容依旧雍容华贵,只是那双凤目之中,早已没有了往日母仪三界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宣泄的决绝与冰冷。她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支与嫦娥那支凤簪形制相似、却更加古老、气息更加晦涩的九凤衔珠钗。
殿内并无旁人,只有她最信任的几位上古女仙侍立两侧,神色紧张却坚定。
“他来了。” 王母娘娘轻声自语,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仿佛是回应她的话语,一道凝练至极、不含丝毫杂质的玄冥神念,如同冰线般,无视外围的层层禁制,直接传入王母娘娘的识海:
“瑶池金母,时机已至。玉帝失德,魔根深种,三界倾覆在即。本座欲行非常之事,清剿魔源,未知娘娘……意下如何?”
这是真武大帝的直接问询!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直指核心!他统御北方与幽冥,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早已对玉帝近年来的种种倒行逆施、尤其是其身上那越来越无法掩盖的混沌魔气心生警兆与不满。此次万仙联军起事,文殊菩萨的智慧推演早已将其列为关键的可争取对象,而王母娘娘,则是促成此事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王母娘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痛惜,有愤怒,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断。她以神念回应,声音清晰而坚定:
“荡魔天尊明鉴。昊天……已非昔日之昊天,其身已被魔神寄生,其心早已堕入混沌。吾虽为其道侣,亦不能坐视其毁天灭地,断送这洪荒世界。昔日暗中护佑天蓬,保存其一线生机,便是为此日之局。”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吾愿与天尊立下‘诛神盟约’!瑶池所属,愿为内应,提供凌霄殿核心禁制之关窍,并在关键时刻,助联军牵制部分玉帝死忠。只求天尊……允诺一事。”
“讲。” 真武大帝的神念依旧冰冷。
“待魔首伏诛,新秩序立……需保全吾瑶池一脉女仙清白,不予追究,并允其在新天条下,得一安身立命之所。” 王母娘娘提出了她的条件。这并非为了自身权位,而是为了麾下那些无辜的、依附于她的女仙。她深知,一旦玉帝倒台,作为其道侣的她及其势力,必然面临清算。她必须在覆巢之下,为追随者谋得一线生机。
真武大帝沉默了片刻。北方幽冥神军那庞大的煞气似乎也随之凝滞。这短暂的沉默,却仿佛过了千万年般漫长。
“可。” 最终,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眼传来,“娘娘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于三界有功。瑶池女仙,若无参与恶行,战后必得保全,纳入新秩序。”
盟约,在这一问一答间,于无声处达成!没有歃血为盟的仪式,没有天地鉴证的誓言,只有两位站在天庭权力顶峰的存在,以神念立下的、关乎无数生灵命运的契约!
随着盟约确立,真武大帝那万丈法身猛然爆发出滔天气势!他脚下龟蛇二将发出震天咆哮,庞大的北方幽冥神军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瑶池天域!
“奉天讨逆!诛魔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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