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骸镇”的日子在隔离、检查与缓慢恢复中度过。辉石安排的医疗组对狩(默)进行了几次基础诊疗,结论与之前类似:身体机能被强制维持,但意识深陷复杂的污染与知识冲突中,常规手段无效。他们提供了一些营养剂和稳定神经的草药,但治标不治本。那台“帷幕”发生器被技术部门取走研究,暂时没有回音。
零和夜魅(影)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指挥部建筑及其周边的小片区域。他们接受了数次更深入的能量扫描和精神评估,辉石似乎想彻底解析零体内那种“异质”力量的特质。零不得不更加小心地隐藏螺旋力量的核心秘密,只展示出相对“稳定”的表层部分。
石脊偶尔会来看望,带来一些外界消息:议会高层对“默影城”事件和诺登斯、巴斯特的介入高度重视,正在调集更多资源分析;其他区域的污染活动和异常现象近期也有加剧趋势;议会内部对如何对待零他们这样的“高关联性变量”存在争论,一方主张严密控制乃至“研究性收容”,另一方则认为可以利用他们的特质进行高风险探索(比如“迷雾丘陵”)。
压力与等待,让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夜魅的精神状态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和云母等人的善意关心中略有恢复,但眼中那抹源自奈亚拉托提普领域的惊悸并未完全消散。她开始尝试重新感知阴影,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锈蚀的锁链中寻找钥匙。
零则将大部分时间用于内视和尝试沟通怀中那枚沉寂的暗色小球。他反复“阅读”其中关于“石语者”的冰冷摘要,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钥匙”、“门扉”以及对抗“不洁”的线索,但收获甚微。小球如同一个上了锁的保险箱,而他缺少关键的“密码”。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遗骸镇”昏暗的灯火大多熄灭,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响起。零靠在墙角,半梦半醒间,意识沉入那缓慢变化的螺旋力量的冥想中。
突然——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他!
并非来自外界的声音、景象或能量冲击,而是仿佛来自自身存在的最底层,来自每一个细胞、每一缕能量、乃至灵魂结构的共鸣!
那是一种深沉、缓慢、如同大地初生时第一声心跳的脉动!这脉动仿佛贯穿了时间与物质,直接回荡在他的生命本质里!伴随这脉动的,是一种混杂了无尽生命信息、进化可能、扭曲形态、腐败新生、乃至超越理解范畴的原始生命蓝图的洪流般的低语!
这低语并非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感知中的概念:分裂、融合、畸变、适应、吞噬、共生、无限增殖、形态崩解、原初汤、万物之母、生命之源、同时也是……腐败与畸变的终极温床!
乌波·萨斯拉!那位沉睡于南极冰原之下(或许不止一处),被视为一切地球生命(甚至可能更广)起源与潜在终结的原初祖神!祂并未“现身”于“遗骸镇”,但祂那沉睡中无意识散发的、关乎生命本质的原始脉动与法则扰动,似乎因为近期宇宙层面连续的“高维扰动”(石语者阵列稳定、黄衣之王剧场亵渎、阿布霍斯活性化与遭袭、诺登斯与巴斯特的干预、奈亚拉托提普的行动……),以及零自身那高度“异质”且与“生命”、“钥匙”、“污染”等多重概念相关的存在,而在冥冥中产生了一丝跨越时空的、法则层面的微弱共鸣!
对零而言,这感觉并非纯粹的恐怖,而是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合了极致吸引力与极致排斥力的矛盾体验!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形态在“聆听”这原初脉动时,仿佛看到了自身构成的最基础单元在欢呼、在颤抖、在渴望回归那原始的、无定形的、充满无限可能也充满终极混沌的生命之海!但同时,他作为“零”这个独立个体的意志、记忆、情感、以及那点“自我”光芒,又在疯狂地抗拒这种消融于“万物一体”的诱惑,恐惧着失去自我、沦为无尽生命洪流中一个无意识的泡沫!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那源自“彼端”晶体和多次污染接触的“混乱”部分,在这原初生命脉动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强心剂,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活化、增殖!它们不再满足于与“秩序”部分维持脆弱的螺旋平衡,而是试图吞噬、转化零自身的生命能量和灵魂结构,向着某种更加接近“原初生命形态”的、无法预测的畸变方向发展!
而与他灵魂和生命本质隐隐相连的狩,以及同样经历过深度污染的夜魅,似乎也受到了这跨越距离的法则扰动影响!
隔壁房间,昏迷中的狩猛地抽搐起来,皮肤下的幽紫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亮度疯狂蔓延、交织,仿佛要在他体表形成一幅亵渎的生命图腾!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仿佛无数生命同时尝试发声的怪异声响!
夜魅则从浅睡中惊醒,捂住头发出痛苦的低吟。她感觉自己对阴影的感知被彻底扭曲、污染,阴影不再是可供穿行或隐匿的空间,而是变成了蠕动的、具有生命的、充满恶意窥视感的活物!无数细碎的、关于形态变幻与腐败的低语在她脑海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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