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骸镇”高耸而粗糙的围栏在灰白天光下轮廓分明时,队伍中残存的气力几乎耗尽。伤员的呻吟、疲惫的喘息、以及零那无法掩饰的灵魂枯竭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每个人的脚步。
入镇检查比离开时更加严苛。守卫们如临大敌,不仅因为队伍的狼狈,更因为探测仪对零和昏迷的狩(默)发出了尖锐的警报。石脊的面子也几乎失效,直到辉石亲自赶到哨卡,与守卫队长低声交涉,并出示了最高议会新的加密指令,他们才被放行,但立刻被要求前往最高隔离区——镇子深处一处由厚重混凝土和复合装甲板构建的、独立且守卫森严的地下设施。
没有休整,没有治疗。零、夜魅(影)、狩,连同那台屏蔽容器,被直接送入隔离区最核心的观察室。房间四壁是冰冷的金属,布满各种探测器和能量抑制场发生器。石脊和他的小队(包括伤员)则被带往另一区域接受详细的汇报和检疫。
辉石和另一名零未见过的、身着议会深蓝色制服、气质冷硬的中年男人(被称为“监察长”玄铁)主持了初步交接。玄铁的目光如同手术刀,在零苍白的脸和抑制腕带(已出现裂痕)上扫过,又在狩那愈发复杂深邃的幽紫纹路上停留。
“东西。” 玄铁言简意赅。
石英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屏蔽容器。当“逻辑圣印”原型体柔和的光芒和《概念固着术》卷轴冰冷的气息散发出来时,辉石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热,而玄铁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技术员上前接收、封装、准备送往议会核心实验室。
“关于‘血肉教徒’的袭击,以及目标个体(零)在战斗中展现的……异常能力,石脊领队会有详细报告。” 玄铁的声音不带感情,“你们三人,在议会做出最终评估和处置决定前,留在此处。医疗组会提供基础生命维持,但未经允许,不得进行任何能量操作或尝试解读带回的知识。”
“我的同伴需要治疗!我也需要研究卷轴上的方法!” 零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声音嘶哑地抗议。
玄铁冷冷地看着他:“治疗?以你们的状态,尤其是你,零,体内那不稳定且高度危险的‘异常’(指‘绝对毁灭’碎片)正处于活跃期。任何未经严密监控的干预,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至于卷轴……议会技术部门会进行安全解析和评估。如果确认有效且风险可控,自然会考虑应用于你们。在此之前,耐心等待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这是彻底的管制与隔离。议会显然对零展现出的、能够瓦解血肉教徒集体意识的能力(他们或许尚未完全理解那是“概念否定”)以及他体内碎片的潜在危险性,产生了更深的忌惮与掌控欲。
夜魅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愤怒,但被零用眼神制止。现在不是冲突的时候。
医疗组进来,为重伤的队员和零进行了紧急处理。给零注射的是一种强效镇定剂和某种抑制能量活跃的药剂,让他沉沉睡去,也暂时压制了灵魂深处那加剧的“空无”痛楚。夜魅和狩也得到了基础的维生照料。
当零再次醒来时,不知过去了多久。隔离室内光线恒定,无法判断昼夜。他感到身体依旧虚弱,但那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减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处不在的“稀薄感”,仿佛自己正在慢慢变成一张透明的纸。手腕上的抑制腕带被换成了新型号,更加沉重,束缚感更强。
夜魅坐在旁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冷静。“你昏迷了大约二十个小时。狩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石脊他们被问询后暂时自由了,但行动受限。辉石来过一次,取走了你的一些血液和组织样本。”
零点点头,尝试内视。那百分之三的碎片如同一点冰冷的余烬,嵌在灵魂深处,其“否定”的侵蚀感清晰可辨,比他使用能力前强烈了至少三成。使用它,代价惨重。他必须尽快找到遏制的方法。
他看向房间角落,那里有一个密封的终端接口,似乎是用于有限通讯或接收指令的。他尝试操作,发现只能访问一个极其有限的内部网络,里面只有基本的生存须知和一些经过筛选的公告。关于“逻辑圣印”和《概念固着术》的研究进展,只字未提。
时间在焦虑与等待中缓慢流逝。每天都有医疗人员进来检查,记录数据,但从不与他们多谈。食物是标准化的营养剂,寡淡无味。夜魅尝试过与守卫交涉,要求见石脊或云母,被冷硬拒绝。
直到第三天,隔离室的门再次打开,进来的不是医疗人员,而是辉石,以及一个让零意想不到的人——燧纪的实体投影(这次似乎使用了更高级的远程呈现技术,影像更加凝实)。
辉石手中拿着一个数据板,脸色比之前更加复杂,混合着兴奋、忧虑和一丝……诡异的热切。燧纪的投影则依旧是一副枯槁而严肃的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精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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