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强制指令”测试与对哈斯塔观察的警惕,让零/阿尔哈兹雷德的精神处于高度负荷状态。这天深夜,在进行深度冥想以稳固那脆弱的灵魂融合时,他的意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坠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精神领域。
这里不是宁静的识海,也不是布满“防火墙”与协议烙印的灵魂结构区。而是一片混沌、晦暗、充斥着不断翻涌的黑色知识流与尖锐疯狂低语的空间。破碎的书页如同墓碑般悬浮,上面流淌着不可名状的文字;扭曲的星图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羊皮纸、灰尘、以及某种……陈年疯狂的气息。
这是阿卜杜尔·阿尔哈兹雷德的精神遗产,他前世那庞大、黑暗、且未曾被完全融合的知识库与人格暗面的具象化!
而在空间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由无数蠕动文字构成的、虚幻的王座上。那人身着古老的长袍,头发略显凌乱,肩膀微微耸动,仿佛在无声地嗤笑,又像是在沉浸于某种极度复杂的计算。
零立刻认出了那个背影——阿卜杜尔·阿尔哈兹雷德,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未被完全消化、保留着强烈独立意识的前世人格局限。
“阿卜杜尔?”零(以这一世的主体意识形态)尝试呼唤。
王座上的身影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与零有几分相似,但更加苍白、瘦削,眼神是一种混合了无尽疲惫、癫狂智慧与冰冷疏离的复杂状态。那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零,如同审视一件不够完美的复制品,或者……一个闯入自己私人领域的冒牌货。
“哦?是‘现在’的这个‘我’啊。”阿卜杜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和毫不掩饰的嘲讽,“或者说,是那个被伊波恩拙劣地拼凑起来、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掌控了局面的……‘零’?”
敌意。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敌意。并非对外部威胁的愤怒,而是对“零”这个占据了主导意识位置的“后来者”的排斥与轻蔑。
“我们是一体的。”零沉声道,试图稳定自己的心神,“你的记忆、知识、甚至部分人格,都已经与我融合。我们是零·阿尔哈兹雷德。”
“一体?”阿卜杜尔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文字王座的扶手,那些文字随之扭曲、哀嚎,“多么天真的想法。融合?你不过是继承了我的一小部分‘数据’和‘本能’,就像一本书被撕下了几页,塞进了一个空白的笔记本。你以为读懂了那些文字,就成为了作者?不,你只是个蹩脚的读者,一个……被强行赋予了作者名号的赝品。”
他的话语如同毒刺,直指零内心深处的不安。确实,融合远未完成。阿卜杜尔那庞大、黑暗、充满悖论的知识体系,以及其根深蒂固的疯狂人格,远非零这一世的经历和意志所能轻易消化和驾驭。很多时候,他只是在“调用”而非“理解”,只是在“承受”而非“掌控”。
“没有我,你早已随着‘神煞’的第一次净化彻底消散。”零针锋相对,“是零的意志和身体,承载了你,让我们有机会继续存在。”
“存在?”阿卜杜尔站起身,长袍无风自动,周围的黑暗知识流如同触手般缓缓舞动,“你所谓的‘存在’,就是像一只被拴住的狗一样,与那个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的‘神煞’玩着可笑的服从游戏?就是被哈斯塔当成戏剧角色观察记录?就是被伊波恩当作实验品般随意摆弄?这算什么存在?这不过是延迟的消亡,一种更加屈辱、更加被动的等待!”
他的眼中燃烧着属于疯狂学者的不甘与愤怒:“如果是真正的‘我’,绝不会如此被动!我会利用‘神煞’,哪怕它恨我入骨!我会与哈斯塔博弈,将祂的观察变成我的掩护!我会看穿伊波恩的棋局,甚至反过来利用他的知识!而不是像你这样……畏首畏尾,只知道测试协议边界,扮演什么可笑的‘角色’!”
零感到一阵寒意。阿卜杜尔的人格暗面,其思维方式更加极端,更加不计后果,充满了将自身和周围一切都作为筹码投入危险赌局的疯狂倾向。这与零基于生存、保护、谨慎周旋的核心原则产生了根本冲突。
“不计后果的疯狂,只会让我们更快灭亡。”零冷静回应,“‘神煞’的协议是枷锁,也是保护。伊波恩的实验虽然危险,但也提供了信息和喘息。哈斯塔的观察……或许可以成为误导的工具。我们需要的是智慧地周旋,不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智慧?周旋?”阿卜杜尔走近几步,那冰冷癫狂的眼神几乎要刺穿零的意识,“你太弱了,零。你骨子里还是个渴望‘正常’、渴望‘归属’、害怕失去的凡人。你无法真正理解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也无法发挥‘我们’真正的潜力。你看,你甚至无法完全压制我,只能让我在这片意识的角落里独自低语。”
他抬起手,一缕比零调用时更加精纯、更加黑暗、带着强烈亵渎气息的“知识能量”在他指尖萦绕——那是纯粹阿卜杜尔本源的力量,未经零的意志过滤和缓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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