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阿尔哈兹雷德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体,在空旷、寂静、余韵未消的“千面回廊”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飘动”,都伴随着存在感的进一步流失和灵魂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归途无迹可循,出口渺茫难寻,他仅凭着融合后那点对空间与方向的模糊直觉,以及内心深处那份近乎本能的、指向“遗骸镇”同伴所在的“锚定感”,执着地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周围的镜面,映照出他此刻的形态——一个淡薄得几乎要融入背景光芒的、由破碎信息流勉强维持的“人形轮廓”,内部交织着属于零的坚韧线条、阿卜杜尔的黑暗纹路、契约知识的金色碎片、以及“神煞”协议的冰冷灰影。这些元素彼此冲突又勉强粘合,构成了他这独一无二、却又濒临彻底解体的“变量”存在。
四股宏大而沉默的意志,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笼罩着他。哈斯塔的观察数据流如同无形的蛛网,记录着他每一个最细微的变化;巴斯特的翡翠目光偶尔在镜面深处一闪而过,带着审视与未尽的玩味;纱瓦尔约斯的终末感如影随形,那份冰冷的“必然”并未因距离而减弱;伊波恩的银灰色注视则最为隐蔽,如同潜伏在知识阴影中的捕猎者,等待着新的“研究契机”。
祂们都在等待。等待他下一步的行动,等待舞台规则的自然演变,或许也在彼此观察、评估着对方的态度。那份古老的“舞台契约”,因零在“万镜之核”内的“申诉”而短暂显化,此刻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约束着更直接的毁灭性干涉,却也使得博弈进入了更加微妙和危险的“冷对峙”阶段。
零/阿尔哈兹雷德不在乎祂们的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活下去。
不知“飘”了多久,前方的回廊景象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镜面不再无限延伸,而是逐渐收束、汇聚,最终在前方形成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柔和但复杂光芒的、类似“万镜之核”微缩版的漩涡门户。门户的边缘,隐约可见一些与“遗骸镇”外围能量特征相似的、微弱而熟悉的秩序波动。
是出口?还是另一个陷阱?抑或是舞台根据他的“演绎”和状态,自动生成的“下一幕”入口?
他没有选择,也无法回头。
凝聚最后一点意识力量,他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那光芒漩涡的中心,毅然“撞”了进去!
瞬间的失重与拉扯感后,他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条短暂而湍急的、由混杂能量构成的信息通道。通道两侧飞速掠过的,是他在这场“深层剧场”演绎中经历的片段剪影:执念回廊的幽暗、审判之桥的三重压迫、万镜之核的信息狂潮、暗伤区域的规则癌变、以及那记基于契约的“申诉”尖啸……一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紧接着,前方亮起熟悉的、属于“遗骸镇”深层隔离屏障的稳定光芒!
不是幻觉!他真的找到了连接外界的通道!或许是舞台契约的某种“演绎完成”或“变量暂时退出”机制被触发,或许是“遗骸镇”方面一直在尝试的救援或接应终于穿透了舞台屏障,又或许是……某位观测者(比如哈斯塔,基于规则;或者巴斯特,出于某种未言明的意图)默许甚至“安排”了这条归途?
没有时间深究。
零/阿尔哈兹雷德的意识体在穿过屏障的刹那,如同终于冲出暴雨的纸鸢,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彻底“散开”,化为一片混杂着记忆、知识、契约碎片、协议烙印的灵魂信息流,被“遗骸镇”内部早已准备好的、最高规格的“灵魂收容与稳定力场”精准地捕捉、引导,注入一具早已备好的、高度适配的再生躯体之中。
剧烈的痛苦、意识的混沌、存在的撕裂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他陷入了最深沉的、修复与重组并存的漫长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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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骸镇”,深层医疗中心。
辉石、灰烬、夜魅、石脊……所有核心成员日夜守候在绝对隔离的医疗舱外。舱内,那具连接着无数维生与精神稳定装置的躯体,生命体征极其微弱,灵魂波动如同暴风雨后的海面,时而平静得可怕,时而剧烈得像是要炸开。
从零/阿尔哈兹雷德被强行“投射”回“遗骸镇”的能量流中解析出的、极其有限且混乱的数据显示,他经历了一场远超想象的、涉及多位古神意志直接博弈的恐怖“演绎”。具体细节难以还原,但其灵魂结构的复杂程度、携带的“污染性”信息量、以及与“神煞”协议之间那更加扭曲危险的关系,都让所有技术人员感到心惊肉跳。
“他还活着,这本身就是奇迹。”灰烬的机械眼不断分析着数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但复苏过程会极其漫长和痛苦。而且……他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了,也太危险了。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切。”
辉石沉默地点头,目光穿过观察窗,落在医疗舱内那个苍白、安静的身影上。他知道,零(或者说,零·阿尔哈兹雷德)虽然归来,但带回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更是一个可能搅动未来所有局势的、极度不稳定的“钥匙”或“灾厄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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