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商一边倾听着,一边观察着云彩在深蓝色的天际缓慢移动。
直到听到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弱,变成均匀的呼吸声,她这才惊觉夜已经这么深了。
她爹一直不同意她入宗门修行,如果要进宗门只能进她家的天机阁。
这有啥意思啊?还不是和在家里修行一样。
她要去修行就要去她倾心的宗门。
嗯...她想起那日戏楼的经历,苍山宗似乎是个好去处。
她偷跑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去看看苍山宗的修行氛围如何,竟然在偷跑出来的当天又遇到了这个敢用雷暴符炸她的女孩。
嗯...看来要重新思考一下苍山宗的风水了,地灵,但人好像不太聪明。
燃烧着的房屋在微弱的风里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子。
她也有点困了,在月光下,和少女面对面躺下,睡了去。
两个被命运裹挟着注定要凄惨一生的女孩,在年少时,奇迹般的在同一片星空下对立而眠,呼吸交错。
两个性格迥异的灵魂也在这个夜晚默契的靠近着,试图找到在这尘世间的归依之处。
夜很长,但陪伴,可以让夜不再清冷无味。
陆祈年: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也在场?明明是三个人的舞台我却成了个背景 ,这不公平!(小狗委屈)
战场上良久都没有动静传来,远处村民小心翼翼围拢过来,张婶抱着获救的儿子泣不成声。
刘婶点燃新的火把,驱散深夜寒意。
他们发现了死去的黑熊精,发现了三个倒地的少年,得出一个事实——他们一村人的性命都被这三个少年救下了。
三人被他们背回到屋子里疗伤,张婶也不睡觉了,感动的连夜把鸡棚里的鸡都杀了,用来犒劳救下他们的英雄。
苏清商在听到声响时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对方没有恶意时又闭了回去。
她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蹙起了眉。
她不习惯旁人的触碰,尤其是她从小生活在仙家,更没有接触过什么凡人。
然而在听到那些村民称呼他们为英雄时,她拧巴的心脏涌入一股暖流。
她是英雄,是可以保护别人的存在,而不是...需要时刻被保护的那个。
蹙起的眉毛舒展开来,嘴角勾起微笑。
她原先想修行只是为了和自己的老爹证明自己的能力,可是如今这个想法似乎没有这么纯粹了。
————
陆祈年坠入了一片无垠的黑暗。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碎玉,不断下坠。
锁骨的剧痛已然麻木,唯有灵魂在虚空中飘荡,感知不到时光流逝,也触不到边界所在。
就在永恒的沉寂即将吞噬他最后一点灵觉时——一缕极细微、却又异常熟悉的气息,如同穿过深渊的蛛丝,牵住了他。
是...天下第一。
是少女身上那缕清浅的、带着生命韧性的梨花香。
这缕气息成了锚点,黑暗中开始有微光亮起。
最初,只是一滴温热的液体。
落在他的眉心,晕开一圈暖金色的涟漪。
他不禁思考起,这是她为他落下的泪,还是溅上的血?
涟漪荡开,黑暗退散。
他“看”到了一幅瑰丽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无垠的星海在他脚下流转,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了苍山宗云雾缭绕的训练场上,少女持剑而立,眉眼认真地对他说:“陆祈年,你很有天赋。”
画面流转,是冰冷压抑的皇宫深院。
她握住他紧攥的拳,声音清越如剑鸣:“你的人生应由你自己主宰。”
紧接着,是方才惊心动魄的战斗——她青绿色的身影在巨熊的阴影下显得如此渺小,却义无反顾地为他迎向利爪。
而他,竟用这凡躯,为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每一幕闪过,便有一颗星辰骤然亮起,直至万千星辰同时辉耀,将他所在的这片虚无照得如同白昼。
星辉并非无序洒落,它们开始汇聚、流淌,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在他周身蜿蜒盘旋。
起初是溪流,继而成江河,最终化作一条磅礴浩瀚的星河,环绕着他静静流淌。
星河之中,不再是冰冷的记忆碎片,而是倒映出无数个“她”。
是她在月下麦田蹦跳的鲜活背影;
是她在宫灯下笃定信任的清澈眼眸;
是她在战斗中咬牙坚持的倔强侧脸...
每一个“她”,都成了星河里最璀璨的光。
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破碎的躯体正在被这星河之力重塑。
锁骨的伤口处,不再有钻心的痛楚,反而生出一种温润坚实的质感。
“原来如此...”
他于冥冥中顿悟。
他的道,从来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长生久世,也不是纵横天地的无敌力量。
他的道,就在那缕牵引他归来的梨花香里,在那双映照着信任与期盼的眼眸里,在他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决心里。
吾身可为壁垒,吾心可为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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