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童身着羽衣,生的粉雕玉琢,执一杆细竹带着轻舟划开满江玉。
留下阵阵细纹水波。
瑾玉听着男人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垂下了眸,细细听着,可这心跳节拍稳定,似乎没有一丝多情。
“莲君,我于你是何物?”她心里有一阵难以言说的自尊哼鸣。
她胆子确实在这几年被他养大了许多,敢同他顶嘴了。
“你是一只...小狸奴。”
听到这答案,她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早就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断不能于他心中占了多少分量,可她竟然痴心于他对她多遭不同,以为他心里至少是能把她当作朋友看的。
没想到还真是一只随手逗弄的宠物。
她看着那含笑的眸子,那眼尾一点红痣,心里忽地堵了一口气,死狐狸!
“小柿子呢?”
他挑眉,瞅准了她的耳垂,俯身上前,却被少女一把推向后去。
莲叶般的裙角扫过舟板上,舟晃动几分,他看她从他臂弯下逃脱,却也不追,只拿着扇点唇,歪头看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恰在这时,小狗儿从舟端奔至少女裙边,一副乖巧讨好模样。
瑾玉弯下腰身,抱起它,闷声坐到舟外,望着山水发愣。
“闹脾气了?”他问。
“才没有...”
“小嘴都撅起来了。”江枕月如实说道,换来少女剜过来一记眼刀。
唔...这就是没生气了,他指尖绕着垂下来的乌发,望着她,和六年中的每一次一样,望着她。
等到发纠缠住指尖,他道:“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你呢?问答只问不答可没意思极了。”
瑾玉回头却愕得发现那菩萨像正低着眉歪着脑袋凑在她肩颈上方,笑的弧度像是设定好的一般,莲香扑鼻而来,就像是庙宇里久久散不去的香火轻烟。
“可有梦到我?”他凝视她,却又好像不在看她,而是在看青山绿水。
或者,她这身绿衣也是绿的一部分。
她软了耳根子,咬唇默默低下身子,看着江面上倒影,道:“没有!”
江枕月坦然一笑,下巴抵在她肩窝,“哦~我还以为你鼻尖耸动是为了寻我在哪...”
瑾玉抿唇,将手伸入江面,划拉开比轻舟小许多的波痕,低声嘀咕了一句:“莲花精...”
却忘记了他耳朵灵的很,他听到这话也不恼,只往她耳垂边吹气,“小狸奴...”
他忽地远了去,带走清雅的莲香。
“阐谭江江底下可有蜉蝣蛇~”
蜉蝣蛇,有剧毒的一种妖蛇,常栖息于江底,大多长得粗壮异常,游动起来可掀翻江上行舟。
瑾玉吓得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江枕月余光瞥见这一幕,翻开折扇,遮住半张脸低声笑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盯着局促的少女。
“可惜了,这里是桂厢江~”
“莲君!”瑾玉站起身,捧了一手江水向他撒去,他也不躲,只用扇面拂去大半,任由零零碎碎水珠挂在他衣袖边角。
折起折扇懊恼似的一拍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呀!在下被宁姑娘袭击了...”
瑾玉见这一幕抿唇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坏情绪一扫而空。
舟轻轻向前划去,在江面起起伏伏,荡着细小的弧度。
趴在舟边,半边脸陷在臂弯中,耳边风声掠过,眼中景象快速从她眼底略过,在她心中留不住多少印象。
翡碧春山,半江春水,仍不及...我心春意。
瑾玉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只是感觉莫名其妙的不太高兴。
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也并非无情之人,不知不觉中,这个世界已经占据了她大半灵魂,本应是旅人,如今却早已在此处生了根。
她不是无根的浮萍,而是一棵落地生了根的树,一根根树根连着与她挂上因缘簿的人。
因缘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她也在一次次眼神碰撞中被缠绕住了。
六年里,在他一次次偏袒和暧昧眼眸中,要说她内心一分都没被牵动,没起波澜,那定然是假的。
有种长恨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她时刻都知道自己是要走的,这里不属于她,她是必须要去死的,所以她拒绝他们走进她的心,紧锁心门,把钥匙吞进肚里。
可心不是死的,是会跳动的,是死了之后依然也会跳动着、跳动着、直到彻底失去养分,才渐渐没了温度。
她想,她有点喜欢上江枕月了。
对方不喜欢她,不在意她,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她不希望他没把她当作人看,只当作是宠物来看,那太伤自尊。
于是她回眸,却恰好与那望着她的眸对上了,心也跟着一跳。
他刚刚...一直在看她吗?
她抿唇别过他的目光,只盯着舱内卷帘的细绳看,吞吞吐吐唤道:“莲君?”
“嗯?”他低吟,犹如一根羽毛绕着她的心脏,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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