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栓柱被几个后生小心翼翼地抬回家时,日头已爬到了头顶。
元沁瑶院里的青石板上,那几滴暗红的血迹被日头晒得发黑,风一吹,竟带起些微腥气。
她刚把木箱里的小元昭抱出来,就见王婶子端着个陶碗进来,碗里卧着两个黄澄澄的鸡蛋,油花在上面轻轻晃着。
“元姑娘,快趁热吃。”王婶子把碗往桌上一放,抹了把额角的汗,“刚才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上给你道谢。要不是你,栓柱那条腿怕是就废了。”
元沁瑶抱着孩子,指尖正逗着安安软乎乎的小手,闻言笑了笑:“举手之劳,王婶子太客气了。”
“这可不是客气!”王婶子往炕沿上一坐,眼睛亮得很,“你是不知道,刚才我回家跟老张头说你接骨那利落劲儿,他还说我吹牛呢!说哪有女子能做这活儿的,结果被村长听见,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说他有眼无珠。”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实话,元姑娘,你这医术是打哪儿学的?真是厉害。以前在村里,谁要是摔断了腿,要么等镇上郎中慢悠悠来,要么就只能自认倒霉……”
元沁瑶怀里的安安忽然“咿呀”一声,小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像是在撒娇。她低头亲了亲孩子的发顶,声音放得轻:“家传的手艺,略懂些皮毛罢了。”
这话半真半假。
末世里为了活下去,她跟着医疗队学过急救,接骨、缝合都是保命的本事,只是到了这古代,只能往“家传”上靠。
正说着,院门外又热闹起来。几个挎着篮子的妇人涌进来,有张婶子,有钱妇人,还有几个面生的,手里都或多或少提着东西——一捧刚摘的青菜,几个红薯,还有个婶子居然拎着只活蹦乱跳的老母鸡。
“元姑娘,听说你救了栓柱?”张婶子率先开口,把篮子往桌上一放,“这点青菜你收下,自家种的,不值啥钱!”
钱妇人也把手里的布包递过来,脸上堆着笑:“我家那口子昨儿从河里摸了几条鱼,腌成了咸鱼,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元沁瑶看着桌上瞬间堆起的东西,有些怔愣。
在末世,物资都是靠抢靠换,这般主动送来的善意,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
“各位婶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连忙推辞。
“哎,收着收着!”张婶子按住她的手,“你帮了咱们村这么大的忙,这点东西算啥?再说了,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以后说不定还得求着你呢。”
王婶子在一旁帮腔:“就是!元姑娘你就别客气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咱们街坊邻里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元沁瑶看着她们真诚的眼神,心里忽然一暖。她抱着安安,微微颔首:“那我就多谢各位婶子了。以后要是有啥不舒服的,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哎!这就对了嘛!”妇人们见她收下,都松了口气,又七嘴八舌地聊起来,说的无非是李栓柱的伤势,还有元沁瑶刚才那手“神技”。
“我听铁蛋说,元姑娘就用两根木棍,几下就把骨头对上了?”
“可不是嘛!还敢用烈酒喷伤口,换了咱们,哪有这胆子?”
“我看元姑娘不是一般人,之前还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外乡妇人……”
元沁瑶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安。
小家伙被这热闹劲儿吵得睁着眼,小嘴巴一噘一噘的,像是在听她们说话。
她忽然想起空间里那颗发了芽的种子,想起那片新冒出来的湿土。或许,这杏花村的日子,真的能像她期盼的那样,慢慢好起来。
妇人们又聊了会儿,才结伴离开。元沁瑶把她们送的东西归置好,刚转身,就见王村长扛着把锄头站在院门口,身后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少年。
“元姑娘,忙着呢?”王德贵走进来,把锄头往墙根一靠,“这是我家老三,叫王石头,手脚还算勤快。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带孩子,还得种地,肯定忙不过来,就让他过来给你搭把手,劈柴挑水啥的,不用你付工钱。”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黝黑的脸上带着点腼腆,见元沁瑶看他,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元沁瑶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村长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答她,也算是照顾她这个外乡人。
“村长,这怎么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王德贵摆摆手,“石头这孩子皮实,让他干点活正好磨练磨练。再说了,你救了栓柱,咱们村欠你的情,总不能光说不做。”他拍了拍王石头的肩膀,“还不快叫元姑娘?”
“元、元姐姐好。”王石头小声应道,头埋得更低了。
元沁瑶看着少年局促的模样,笑了笑:“石头你好。那就多谢村长和石头了。正好我屋后那片地还没开完,有你帮忙,确实能快些。”
王德贵见她应下,脸上露出笑意:“这就对了。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下午还得去看看栓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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