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午睡的时辰,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菜畦的沙沙声。
元沁瑶把晒好的草药收进竹匾,忽然瞥见炕头那堆碎布里,混着几块染了颜色的麻布——是前几日用野果和树皮捣出来的颜料,红的像山楂,褐的似泥土,还有块揉碎的紫茉莉染成的浅紫,在粗布上洇出温润的色泽。
她心里一动,找了块平整的薄木板当画框,又从针线笸箩里翻出根烧黑的木炭,在布上轻轻划了划。
末世时她见过基地里的人用罐头铁皮画画,记录下那些转瞬即逝的安稳,没想到到了这时代,倒也能拾起来这手艺。
“就当是……拍张照吧。”她对着空画布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粗糙的布面,像是在调试镜头焦距。
先勾勒轮廓。
她坐在木箱边,看着安安熟睡的小脸,木炭在布上簌簌移动。
小家伙的眉眼要画得软些,睫毛得长,像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睑上;鼻尖是圆的,嘴角还微微翘着,许是在做什么美梦。
画到小拳头时,她忍不住笑了——现实里安安总爱攥着她的手指,画里也得让他抓点什么才对,便添了朵小小的野菊,花瓣歪歪扭扭的,倒有几分真趣。
接着是自己。
她侧过身,对着窗台上那面缺了角的铜镜,镜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月白粗布褂子,头发松松挽着,额前垂着两缕碎发。
她没细画眉眼,只淡淡勾了轮廓,重点落在嘴角那抹笑上——不是应付闲人的客套,是抱着安安晒太阳时,从心里漫出来的那种,带着点暖,又有点野。
最后是背景。
她想把院里的篱笆画上去,还有那丛开得正盛的野菊,甚至墙角那两只打盹的老母鸡也得添上。
画到篱笆门时,木炭顿了顿,她想起末世里最后那张合影,背景是基地的铁门,冰冷又沉重,而眼前的篱笆,爬着几株牵牛花,温柔得不像话。
“还是现在好。”她低头吹了吹布上的炭灰,声音轻得像叹息,“有花,有鸡,还有你。”
颜料该上场了。
她用细竹枝蘸了点红色,小心翼翼地涂在安安衣襟的兔子贴布上,那点红立刻活了过来,像沾了晨露的草莓。
又蘸了褐颜料,给篱笆添上泥土的颜色,再用紫茉莉的浅紫点染野菊的花瓣,竟真有几分风吹花动的灵动感。
画到自己的衣角时,她特意多抹了点阳光的金黄——那是刚才晒被子时,衣角沾了点草木灰,她却觉得像阳光吻过的痕迹。
全部涂完,她把木板竖在窗台上,借着天光打量。
画面算不上精致,颜料甚至有些晕染,可那熟睡的婴孩,含笑的女子,还有满院的烟火气,竟真像被时光定格住了一般,比她记忆里任何一张照片都要鲜活。
“像不像?”她凑到木箱边,轻轻戳了戳安安的小脸,“你看,这是娘,这是你,咱们在一个框里呢。”
安安咂了咂嘴,没醒。阳光透过布帘,在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红的更红,黄的更暖,连那抹浅紫都像是在轻轻摇晃。
元沁瑶坐回木箱边,手指轻轻拂过画里自己的眉眼。
末世里她从不画自己,总觉得下一秒就可能消失,不值得被记录。
可现在,她想记住这张脸,记住眼角的笑纹,记住抱着安安时,手臂上那点温柔的酸麻。
“等你长大了,就给你看。”她低声说,像是在许一个遥远的承诺。
窗外的老母鸡咯咯叫了两声,像是在应和。
元沁瑶望着那幅画,忽然觉得,这粗糙的颜料和木炭,比任何珍宝都要贵重——它们替她抓住了这易碎的安稳,像把时光酿成了酒,藏在画里,等着日后慢慢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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