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漏已过三刻,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墙角低鸣。
院门外忽传“砰砰”砸门声,急促如擂鼓,惊得炕上的安安猛地一颤,小嘴一瘪便要哭。
“元姑娘!元姑娘救命啊!”王大柱的声音裹着哭腔,嘶哑得似被砂纸磨过,“求您发发慈悲,去看看春草吧!她……她快不中用了!”
元沁瑶心猛地一沉,顾不上披外衣,抓过床头粗布外褂往身上一裹,快步往院门口走,扬声应道:“来了!这就来!”
门闩刚拉开,王大柱便跌了进来——裤脚沾着泥,额上满是汗,眼睛红得像兔子:“元姑娘,春草她……她起夜摔了一跤,这就发动了,可胎位不正,血止不住……稳婆瞅着吓人跑了,我娘也吓晕了,您快救救她!”
“稍等,我取药箱。”元沁瑶转身回屋,就着油灯的光,抓过墙角藤条编的小箱子——里面是她攒下的草药、银针和几块干净棉布。
她又瞥了眼炕上的安安,小家伙已被惊醒,抽噎着伸手要抱。
元沁瑶慌忙上前,将安安往背上紧了紧,用粗布带子在胸前缠了两圈系牢,虽心疼孩子哭,却也顾不上多哄。
刚出院门,就见几团火光晃来:李大叔举着松明火把跑在前头,身后跟着四五个村民,手里都提着凉灯,原是怕王大柱慌不择路做傻事,特意赶来帮忙。
王大柱早没了章法,方才还蹲在地上抓着头发呜咽,见了人猛地站起来,拽着元沁瑶的胳膊就往村西头跑:“快!元姑娘再快些!春草她……她出气都弱了!”
夜风裹着泥土的腥气,火把的光在众人脸上明明灭灭。
王大柱脚步踉跄,嘴里反复念叨“造孽”,元沁瑶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却没松劲,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藤箱提手,指节都泛了白。
转过两道弯,就见个身影在路边疯疯癫癫打转——正是那跑了的稳婆。
她头发散乱,手里还攥着块带血的帕子,见了火把光,突然尖声叫起来:“造孽啊!真是造孽!头脚颠倒,血跟水似的淌,这是阎王爷来勾人!谁去谁沾晦气,救不活的!定然救不活!”
“你个老虔婆胡吣什么!”李大叔气得举着火把就要上前,却被元沁瑶一把拦住。
她扫了稳婆一眼,见那老婆子眼神涣散,嘴角挂着白沫,显然是吓破了胆,便没工夫与她纠缠,只冷冷道:“滚开。”
声音不高,却带着股慑人的劲。
稳婆竟真打了个哆嗦,往旁边缩了缩,嘴里还嘟囔着“救不活的……满是血……”。
众人没再理她,跟着王大柱冲到他家院门口。
刚推开虚掩的柴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混着草药的苦涩,呛得人喉咙发紧。
堂屋里灯火昏黄,地上扔着七八块带血的布条,旁边摆着三个木盆,里面的血水已半凝,黑沉沉的吓人。
王大柱的娘歪在门槛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白沫,显然是吓晕了过去。
里屋传来女人压抑的痛哼,气若游丝,听得人心头发紧。
“赵大嫂!”元沁瑶一眼看见站在门口发怔的赵大嫂,忙将背上的安安递过去,“劳烦您帮我看会儿孩子!”
赵大嫂这才回过神,慌忙上前接过安安。
小家伙许是被血腥味熏着,哭得更凶,小手死死抓着元沁瑶的衣角不放。
元沁瑶狠下心掰开他的手,柔声道:“娘亲去去就回,跟赵大娘乖乖待着。”
说完转身就往里屋冲,刚掀开门帘,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呼吸一滞——
土炕上
春草蜷缩着身子,头发湿透了粘在脸上,嘴唇白得像张纸,下身的褥子早已被血浸透,红得刺目。
她每喘一口气,胸口只微弱起伏一下,眼瞅着就没了力气。
“春草!你撑住!”元沁瑶快步上前,放下藤箱,先探了探她的脉搏——细若游丝,再摸了摸额头,滚烫得吓人。
“元姑娘……”春草艰难地睁开眼,睫毛上挂着泪,气若游丝,“我……我是不是……熬不过去了……”
“别说话!省些力气!”元沁瑶语速极快,“我问你,方才摔在哪儿了?肚子可有撞到硬物?”
春草摇了摇头,泪水混着汗水往下淌:“就……就是脚下滑了,屁股先着的地……”
元沁瑶松了口气——还好没撞到肚子。她迅速打开藤箱,拿出银针在火上燎了燎,又摸出几块干净棉布和一小瓶烈酒,扬声喊道:“快烧壶滚水来!越快越好!”
王大柱这才稍显清醒,连滚带爬地往灶房跑,嘴里还喊着“水!烧滚水!”。
其他村民也忙不迭搭手,有的去扶晕过去的王大娘,有的去灶房帮忙添柴,虽手忙脚乱,却都透着焦急。
火把的光映在窗户纸上,将里屋忙碌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赵大嫂抱着哭闹的安安,背对着堂屋站着,手不停地拍着孩子的背,耳朵却忍不住竖起来,仔细听着里屋的动静。
里屋内,元沁瑶已解开春草的衣襟,手指在她小腹上快速按压,眉头越皱越紧——胎位果然不正,胎儿的脚卡在了产道,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得没命。
她抓起一根银针,快准狠地扎在春草虎口的合谷穴上,又在足三里扎了一针,温声道:“忍着些疼,我帮你顺胎位。”
春草疼得浑身一颤,却咬着牙没再哼唧,只是抓着褥子的手死死攥紧,指节都泛了白。
元沁瑶额上也渗出了汗,一边用言语安抚着“再撑撑,孩子就快出来了”,一边用手轻轻推着春草的小腹,动作谨慎又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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