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见王大柱还跪在地上磕头,忙上前一把将他拽起来,声音又急又哑:“都啥时候了还跪!春草刚缓过口气,元姑娘又晕着,你是想让俩女眷没人照管吗?快把娃抱稳当,我先扶元丫头去东屋歇着!”
她说着便蹲下身,小心翼翼避开元沁瑶身上的血污,与赵大嫂合力将人架起。
元沁瑶身子软得像没了骨头,头歪在桂花婶肩上,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得黏在皮肤上,脸色白得连唇瓣都透着青,唯有眼睫上未干的血珠,还带着点刺目的红。
“轻点些,她这是脱了力了。”赵大嫂心疼得直掉泪,腾出一只手托着元沁瑶的腰,“东屋干净,我后晌还帮着扫过,铺盖也是新晒的,暖和。”
两人刚把元沁瑶扶到东屋炕上躺好,就见王石头拎着布包气喘吁吁跑进来,灯笼光在他脸上晃,映得那点墨渍格外显眼:“娘!我听村口二柱子说元姐姐出事了,这是您让我取的红糖和糙米……”
话没说完,他瞥见炕上昏迷的元沁瑶,吓得手里布包“咚”地掉在地上,声音都发颤:“元姐姐她……她这是咋了?”
“别吵!”桂花婶瞪他一眼,解下自己的围裙要给元沁瑶擦脸,又道,“去灶房烧壶热水来,再拿块干净帕子,动作快些!”
王石头赶紧应着跑出去,外屋的议论声又嗡嗡涌进来——
“这元姑娘真是拼了命,方才那哭声,我在自家院墙外都听见了。”
“可不是嘛,稳婆都不敢接的活儿,她硬生生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了,这医术怕是比镇上的大夫还强些。”
“就是太实诚,自个儿还带着奶娃呢,这么折腾哪吃得消?”
“王大柱家也是,咋就让春草摔着了?有孕之人哪经得起这般磕碰……”
……
西屋的王嬷嬷听见动静,挣扎着要起身,被旁边李家婶子按住:“嬷嬷您别动,刚缓过来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我孙儿呢?让我瞧瞧我孙儿!”王嬷嬷急得直拍炕沿,见王大柱抱着襁褓进来,忙伸手去够,“快给我抱抱!让我瞅瞅我的乖孙儿!”
王大柱赶紧把孩子递过去,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瞅人,小嘴巴一瘪一瘪的,倒不像刚从鬼门关闯回来的模样。
王嬷嬷摸着孩子温热的小身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抱着孩子直念叨:“菩萨保佑,祖宗显灵,我王家总算留了后……”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对王大柱道:“快!把咱家那只最肥的老母鸡杀了!褪干净了先敬祖宗,再炖锅汤给春草和元姑娘补身子!这俩孩子,都遭了大罪了!”
“哎!哎!”王大柱连连应着,转身就要去鸡窝。
却被李家婶子拦住:“你去啥?灶房我熟,让你媳妇她三婶帮着烧火,我来杀鸡褪毛,你在这儿守着春草——她刚醒,可不能没人照应。”
外屋顿时更热闹了。
张家婶子去井边打水,水桶撞着井壁“哐当哐当”响;
赵家媳妇找出自己陪嫁的细布,要给孩子做新襁褓,剪刀“咔嚓”声混着她的念叨:“这小模样,跟春草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连平时最闷的刘大叔,都蹲在灶房门口劈柴,斧头落得“咚咚”响,倒像是在给这乱糟糟的夜打拍子。
桂花婶拧了热帕子给元沁瑶擦脸,见她眼睫动了动,忙凑过去轻声喊:“元丫头?能听见婶说话不?”
元沁瑶没应声,只是眉头轻轻蹙了下,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桂花婶把耳朵凑近些,才听清那气若游丝的声音:“安安……我的安安……”
“在呢在呢!”赵大嫂赶紧把怀里的安安抱过来,放在元沁瑶枕边,“你看,安安睡得香着呢,一点没受惊,乖得很。”
安安像是闻着了娘亲的气息,小脑袋往元沁瑶颈边蹭了蹭,小嘴还咂吧了两下。元沁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也匀了些,桂花婶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往外走:“我去瞧瞧春草那边,你在这儿守着,有啥动静赶紧喊我。”
西屋里,李家婶子正给春草换弄脏的褥子,见春草眼皮动了动,忙扬声喊:“醒了醒了!春草醒了!”
王大柱赶紧扑过去,握住春草的手:“春草,你感觉咋样?身子疼不疼?”
春草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眼睛半睁着,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嬷嬷怀里的孩子身上,嘴角轻轻动了动。
“瞅啥呢?这是你儿子,壮实着呢!”王嬷嬷把孩子往她眼前凑了凑,眼泪又下来了,“都是娘不好,没看好你,让你遭了这大罪……”
春草摇摇头,手指轻轻勾了勾王大柱的袖口,声音带着气音:“元……元姑娘呢?她咋样了?”
“在东屋歇着呢,你别担心。”王大柱赶紧道,“她就是累着了,等醒了喝碗鸡汤,准能缓过来。”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钻出了云层,清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春草苍白的脸上,也落在东屋元沁瑶沉睡的眉眼上。
灶房的烟囱又冒出了烟,混着鸡汤的香味飘满整个院子,把夜的寒凉驱散了不少。
王石头蹲在东屋门口,手里攥着块刚烤热的红薯,时不时往屋里瞅一眼。
他想起元姐姐教他写“平安”二字时说的话——这俩字看着简单,却是世上最金贵的念想,比啥都强。
此刻听着西屋孩子偶尔的哭声,东屋元姐姐平稳的呼吸声,还有外屋婶子们的说笑声,他忽然觉得,元姐姐说得真对。
这乱糟糟的夜里,能听见这些声儿,便是顶好的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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