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沁瑶……元姑娘……元……”
隐约听到“元沁瑶”三个。
“这 大白天,真是见鬼了!”
“嗯~耳朵出问题了!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她手下一顿,抬眼望向窗外,眉头微挑——好像昨天订了一些发霉柴(书),倒是比预想中来得晚了些。
放下针线,她掖了掖安安身上的小被,轻手轻脚出了屋。
院门外不远处村口大槐树下,几个村民正围着辆马车指指点点。
马车旁立着两个穿着绸缎短打的汉子,一个面白无须,看着精明,另一个憨头憨脑,正急得抓耳挠腮。
“元沁瑶!元姑娘!您在这儿吗?”那面白的汉子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焦躁,他正是小李子。
小李子昨儿受了吩咐,带着伙计寻了大半天,才摸到这偏僻村子,哪料喊了半天没人应,还被这群村民瞅得浑身不自在。
“这是做啥的?拉着一车破纸片子,喊啥元姑娘?”有村民咂着嘴,往马车上瞥了眼,见那书册大多卷了边,有的还沾着霉斑,更是嗤笑,“怕不是来骗钱的吧?咱村谁买这个?填肚子都不够呢。”
“就是,这书能当饭吃?看这光景,怕不是从哪个破庙里翻出来的废品。”
……
伙计听得脸涨红,攥着拳头要理论,被小李子按住了。
“我在这儿。”
在不远处元沁瑶在院门口站定,扬声应道。
小李子一听,脸上躁气消了大半,冲那憨伙计使个眼色,两人刚要动,就被村民围得更紧。
“哟,还真有人应?这元家丫头疯了不成?”一个挎着篮子的婆子往前凑了凑,眼睛直勾勾盯着马车上的书。
“可不是疯了!这破烂玩意儿当柴烧都嫌烟大,还花钱买?”旁边的汉子嗤笑一声,脚在地上碾了碾。
小李子耐着性子拨开人群:“让让,让让,送货呢。”
憨伙计赶着马车,刚挪了两步。
听身后有人喊:“哎,我说你们是哪个府里的?莫不是哄这小丫头片子吧?”
“就是,这书能值几个钱?别是拿些废纸来骗银子的!”
马车轱辘轱辘响,村民们就跟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像一群嗡嗡的蜜蜂。
“我看这元丫头是想读书想疯了,农家人读那玩意儿有啥用?能当饭吃?”
“前些日子天天见她背着奶娃娃往山里乱窜呢,今儿就买这些闲书,怕不是中了邪?”
一个半大的小子跑到马车前头,踮脚往里瞅,被憨伙计瞪了一眼,缩着脖子跑回人群里:“爹,里面的书都发霉了,黑黢黢的!”
“啧啧,发霉的书也买,这是钱多烧得慌?”
小李子被吵得头大,回头看了眼元沁瑶,见她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只好加快脚步。
马蹄子踏在土路上,发出“嗒嗒”的声,混着村民的议论,倒像是一场热闹的赶集。
“元丫头,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书到底花了多少钱?”
“是啊,别被人坑了!咱村谁不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元沁瑶始终没应声,只在马车快到自家院门口时,停下脚步,扫了眼跟着的村民:“我买我的书,碍着各位什么事了?”
这话一出,议论声顿了顿,随即又炸了锅。
“嘿,这丫头片子,还挺横!”
“不是横,是傻!花冤枉钱还不让人说?”
小李子和憨伙计趁机把马车赶进院子,刚要关门,就见村民们还扒着门框往里瞧,嘴里依旧不停:
“这要是真花了银子,那可真是冤大头了!”
“我打赌,不出三天,这些书就得当柴火烧了!”
“就是,农家人,还是老实种地方是正理!”
憨伙计“砰”地关上院门,把那些议论声挡在了外面,院子里只剩下马打响鼻的声音和两人吁气的声。
“元姑娘,货送到了。”
小李子抹了把额头的汗,转向元沁瑶,脸上堆起几分熟稔的笑。
元沁瑶点头,目光扫过马车上堆叠的书册,虽边角卷翘,纸页上还带着深浅不一的霉斑,可那泛黄的纸页间隐约透出的字迹,在她眼里比金银还实在。
她侧身指了指东厢房:“往那边搬,轻着些。”
“哎!”憨伙计应得响亮,挽起袖子就往车下拖书。
小李子也搭手,两人抱着一摞摞书往屋里去。
院里刚静了没片刻,院外的议论声又钻了进来,比先前更杂。
“我就说这丫头不对劲!平白无故买这么多废纸,指不定是跟那两个外乡人有啥勾当!”是村里有名泼妇王婆子,声音尖得像锥子。
“可不是!一个寡妇来咱这没多久吧!按道理来说就算靠着卖草药也没什么钱买书吧!山里有啥子值钱的!”这是李大叔的声音,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揣测。
“藏钱也不能这么花啊!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依我看,八成是被那两个穿绸缎的给骗了,说不定是些见不得人的书呢!”
“呸呸呸,张二婶你别瞎说,元丫头再糊涂,也不能干那事……不过话说回来,她天天带着娃往山里跑,谁知道干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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