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要修,人要留,地也要种。”
朱高燧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而是直接决断道:“既然你们争执不下,那孤就给出一个两难自解的法子。”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手指在金昭伯画的那条线上点了点。
“在新拓的安置地修路之事,依旧由督饷司负责筹划。至于人力——”
朱高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不用征发移民中的壮劳力。”
“那用谁?”
众人皆是一愣,耿直的李时勉更是忍不住问道。
朱高燧淡淡的答道:“尹庆告诉孤,此次转运来的两万多移民里,有不少是京城周边的游手好闲之徒,或是犯了轻罪发配而来的。这些人种地怕是没力气,也不愿意吃那个苦。就把这些人挑出来,加上那些整日里抱怨水土不服、想闹事的,统统编入‘工程营’。”
他说到这里,扭头看向马士捷,继续道:“另外,你知会张有成,东洲土着凶悍,若盐政转运署需要人马护卫,孤可以派兵过去。此外,凡是愿意参与修路的府兵,每日多发二两盐、半斤肉。这肉、盐,都由我赵王府库出!”
东洲大陆原始森林众多,除了有灰狼、灰熊、狮子等凶兽之外,还有野牛、野鹿、野山羊等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
其中东洲野牛是东洲最大的陆地动物,肩高可达七尺(约2米),体重最大超过两千斤,也是东洲最多的野生动物。
所以,朱高燧治下的赵国并不缺肉,暂时缺盐乃是因为赵国初创,临海开辟的盐场不多,等未来开辟大盐湖之后,食盐就能反向卖给大明!
且说当下,他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极为漂亮。
既没有动用收粮的主力军,保证了农业收获,又把那些可能成为东洲安置移民不稳定因素的“刺头”扔去修路,消耗他们的精力。
同时还用实实在在的利益即盐和肉,去诱惑那些还未适应东洲赵国体制的府兵。
只要府兵习惯了拿朱高燧的赏赐,那以后这支军队听谁的,可就显而易见了。
这时朱高燧又看向金昭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道:“金郎中,两个月太急了,孤给你四个月,但有一条,这路,必须修得结实。若是哪里偷工减料,哪怕只是一寸,孤不仅要撤你的职,还要写信给世子,问问他是不是举荐了个废物!”
金昭伯额头见汗,连忙躬身道:“臣谨遵大王令旨!定不负大王重托!”
他虽然感受到了压力,但也拿到了修路的主导权,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至于马卿和钱卿。”
朱高燧转头看向本土派,接着说道:“你们全力配合督饷司调拨物资,这路修好之后,安置移民,转运军需是应有之义。届时把学堂、医馆、三皇庙开到那些互市点去,便可加快对土着同化的速度,事关赵国国策,尔等不可怠慢!”
“臣等明白!”
钱巽和马士捷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甘心让督饷司露脸,但朱高燧的安排滴水不漏,他们也只能领命。
待众人退下,大厅里只剩下朱高燧和马士捷两人。
“大王,您真放心把在龙兴府以北安置地修路的大权交给那三个书呆子?”
马士捷有些担忧的说道:“要是真让他们把这两条主要官道修通了,这督饷司的威望可就起来了。”
“什么威望?去年孤与尔等议定要修的三条官道如今正在有序推进,未来谁的威望更高,还要两说。”
朱高燧嗤笑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枚黑石头,轻轻说道:“而且修路是个苦差事。”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东洲的地形复杂,野兽出没,稍有不慎就是民怨沸腾。
可以先让金昭伯等人去折腾,做得好是他这位赵王领导有方,做得不好是金昭伯等人无能。
在新拓的安置地境内修路过程中,他们会得罪很多人,这正好给马士捷等本土官员唱红脸的机会。
这就是帝王术!
用外来的和尚去撞钟,撞响了是庙里的功德,撞破了头是和尚修行不够。
“大王英明。”
马士捷由衷的恭维道。
朱高燧忽然压低了声音,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道:“暗探来报,张有成昨晚写了密信,想托商船送去朝廷。不过绣衣卫的人在港口盯得紧,那送信的人还没上船就被逮住了。”
他说着话,把一封密信从袖袋中拿了出来,并递了出去。
马士捷急忙上前接过密信,迅速阅览,发现信的内容果然是在说赵国治下金山县甲字号矿区奇怪的“神坛”。
朱高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你找人模仿张有成的笔迹,把那封信稍微润色一下再发出去,重点突出东洲资产丰富,但开采极难,急需朝廷提供更多的匠人支持。”
“大王是想让朝廷觉得东洲是一块难啃的肥肉。”
马士捷眼睛一亮道:“如此一来,朝廷不仅会继续支持开拓东洲,很可能还会送更多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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