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林风只觉自己像个被扔出的破布口袋,耳边风声跟鬼叫似的,刮得脸生疼,眼睛根本睁不开。
四周全是黑的,只有上方偶尔闪过崩塌石块带起的火星,亮一下就被黑暗吞掉。
他脑子一片空白,啥也想不起来,只本能地抱紧怀里那截冰凉坚硬、还在乱扭的铁链。
这东西算不上救命稻草,反倒像条快死的蟒蛇,拽着他往不见底的黑处坠。
“完了……这次真要交代在这了……”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下坠带来的烧心似的恶心冲得没影。
“小子!别睡过去!” 烬爷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开,尖得像锥子,总算把他散掉的神志戳回来些,“运《流影步》!想办法卸力!不然摔下去就是一滩肉,老子去哪再找身子?”
《流影步》?对,刚学的保命本事!
林风猛地一激灵,也顾不上经脉胀不胀了,拼了命催动丹田里刚成型、转得飞快的神海漩涡。元气跟不值钱似的往双腿涌,脑子里死记着那身法要诀——身如流影,借势化力!
可这万丈深渊,哪来的“势”可借?
除了空气还是空气!
不对,有东西!是那些跟着一起掉下来的碎石!
林风强行睁开被风吹得流泪的眼,在昏黑里勉强看见几块大小不一的影子和自己一起下坠。也不管大小了,有总比没有强!
他猛地扭腰,抱铁链的胳膊差点脱臼,总算把下坠方向偏了偏,右脚狠狠朝一块脸盆大的石头蹬过去!
砰!
脚底板传来实打实的震感,疼得他咧嘴,可下坠速度好像……真慢了一丝!
“有用!” 林风心里燃起点微光。也顾不上姿势好不好看,手脚并用像只在风里扑腾的蛤蟆,见着掉下来的东西就凑过去蹬一下。
每撞一次,都震得他气血翻涌,胳膊腿像散了架,但那要命的下坠轨迹,总算不再笔直朝下,稍微拐了点弯。
就这么折腾了不知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就一眨眼,他觉得周围空气变潮了,风里带着泥味和水汽。
还没等他想明白,下方的黑暗里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不是石头崩塌的干响,是种闷着、连成片、裹着水汽的回声。
“水声?!” 林风心脏猛地一缩。
几乎同时,烬爷也喊起来:“下面有水流!准备撞上去!抱紧铁链!护好头!”
话刚落,一股又大又冷的力道就从脚底撞上来!
那感觉根本不是落水,像被一堵会动的冰墙迎面拍中!
嗡!
林风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咕噜噜的水声和骨头快散架的疼。巨大的力道把他按向水底,怀里的铁链变得死沉,拽着他往下坠。
冰冷的水往口鼻里灌,窒息感像只手掐住了喉咙。
“不能松手!松手就真完了!” 他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死箍住铁链,另一只手拼命划水,两腿乱蹬,想把脑袋送出水面。
也不知扑腾了多久,就在肺里最后一点气快耗光时,脑袋终于冲破水面!
“咳!咳咳咳!” 他贪婪地大口喘气,咳出来的全是带腥味的冷水。四周还是黑,只有水花溅起的声响和远处的水响。
他感觉自己趴在一条冰冷、还在慢慢动的巨蟒背上——是那截断铁链,一半沉在水里,一半浮着,成了临时的浮板。
林风瘫在铁链上,一动不想动,浑身像被几十头牛踩过,没一处不疼,尤其是右肩的伤口,泡了水更像火烧。冷,透骨的冷,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攒起点力气,挣扎着爬上岸。所谓的岸,其实就是片滑溜溜的岩石,摸上去黏糊糊的,长满青苔。
他四仰八叉躺上去,胸口使劲起伏,抬头往上看——只有化不开的黑,别说天空,连掉下来的裂缝都看不见。
偶尔,极远的高处会闪过一两星微光,大概是崩塌的石头摩擦出来的,亮一下就灭。
静得吓人。除了脚下暗河的流水声,整个世界安静得让人心慌。
“苏师姐……柳师妹……” 林风猛地坐起来,忍着疼扯嗓子喊,“苏璇!柳萱!你们在吗?”
声音在空黑里传出去,撞在远处岩壁上,弹回来空洞的回音,然后又被死寂吞掉。
没人应。只有自己的回声,显得格外孤单。
他又喊了几声,还是一样。
完了,真散了。
林风心里一沉,像掉进冰窖。在这地方失散意味着什么,他不敢细想。苏璇本事强,或许还行……柳萱伤还没好……
他强迫自己别再想,摸出湿透的储物袋里的劣质照明石,注进一丝元气。石头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周围几丈地。
光线下,他看见自己待在一个大得没法想象的地下空间。脚下是暗河冲出来的岩石滩,头顶是望不到顶的穹顶,一根根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倒垂着,像怪兽的牙。
空气里全是水汽,还混着点烂掉的霉味。远处的黑暗里,隐约有滴水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道是虫子还是别的什么,听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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