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移动”在这片噪声之海中,概念截然不同。没有空间方向,只有“信息流向”和“逻辑密度”的差异。他们必须像在泥石流中跋涉,逆着最混乱的噪声洪流,朝着那“信号”传来的、在感知中“逻辑密度”似乎略高(意味着噪声的“结构化”程度稍强,混乱度稍低)的方向,“挤”过去。
悖论之石再次成为推动力。这一次,它不再制造“排斥”,而是利用刚刚从“寂静蓝图”边缘“拓印”下的、关于“在形式中开辟裂缝”的策略,将其转化为一种极其精妙的、针对当前噪声环境的“定义导航”。它引导着自身的“拒绝”波动,在狂暴的噪声流中,寻找并“贴合”那些相对稳定、可以借力的“逻辑湍流边缘”或“信息密度梯度”,像一片扁舟,载着两人,艰难地朝着“信号”方向“漂流”。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贴合”和“转向”,都伴随着意识被不同性质噪声剧烈冲刷的眩晕和撕裂感。那作为“锚点”的微弱信号,时强时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又始终顽强地存在着,指引着方向。
不知“漂流”了多久,周围的噪声特性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那种纯粹混乱、无差别的“啸叫”比例在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带有“结构感”和“意图感”的噪声碎片——比如,一段反复崩溃又重建的数学证明的尖啸,一首永远唱不到副歌的疯狂歌谣的碎片,一个不断自我辩论、永无结论的哲学思辨的嘈杂回响……这些“结构化噪声”彼此碰撞、吞噬、融合,形成了更加复杂、也更加危险的“逻辑涡流”和“信息暗礁”。
他们必须更加小心地规避。
就在他们绕过一片由无数破碎“爱情誓言”与“背叛诅咒”交织成的、散发着甜蜜与恶毒双重气息的噪声漩涡时——
前方,那一直作为指引的微弱“信号”,突然变得清晰、强烈了数倍!
同时,林轩和苏璃都感觉到,一股与周围噪声格格不入的、更加“实在”的“阻力”或“边界感”,出现在感知前方。
悖论之石推动着他们,挤过最后一片由凝固的“童年噩梦”和“未竟理想”构成的粘稠噪声带。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他们“撞”进了一个……“气泡”。
一个在沸腾噪声之海中,如同孤岛般存在的、相对“安静”的“气泡”。
气泡内部,噪声并未完全消失,但被极大削弱和“过滤”,变成了低沉的、可以忍受的“背景嗡嗡声”。气泡的“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的、不断流转的、简陋却稳定的原始符号和几何图形构成,这些符号和图形以一种简单而坚韧的节奏脉动、重组,散发着与之前那微弱“信号”同源的“存在宣告”波动。
正是这个“符号屏障”,顽强地抵抗着外部噪声海的侵蚀,维系着这片小小的“净土”。
而气泡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炉子”。
一个由粗糙的、非金非石的暗色材质粗略搭建而成的、三足圆腹的“火塘”。火塘中没有火焰,只有一团不断缓慢旋转、变幻着柔和橘黄色与乳白色光晕的、拳头大小的“光团”。光团散发出温暖、稳定、充满生命原始躁动与创造渴望的气息——那正是之前信号的源头。
火塘旁边,盘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极其模糊,轮廓边缘不断有细微的符号碎片逸散、又不断从周围屏障中补充回来,仿佛其存在本身,就是由构成气泡屏障的那些原始符号临时凝聚而成。它没有清晰的面目,只有两点稳定燃烧着的、如同炭火余烬般的暗红色“光”,作为“眼睛”。
它似乎正“注视”着炉中的光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于林轩和苏璃的闯入,它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们只是气泡屏障上偶然掠过的一丝涟漪。
林轩和苏璃站在气泡边缘,警惕而疲惫地观察着。这里虽然比外面安全无数倍,但这诡异的“气泡”、“炉子”和“符号身影”,同样充满了未知。
林轩尝试用“破碎镜面”去感知那炉中的光团和盘坐的身影。
镜面反馈回来的信息极其矛盾:那光团蕴含着惊人的、原始而纯粹的“创造”与“存在”之力,但其结构却又异常简单、脆弱,仿佛随时可能被外部噪声湮灭或内部不稳定瓦解。而那盘坐的身影……其存在状态更加诡异,它似乎并非完整的生命体,更像是一段极其古老、近乎本能地执行着“守护火种”指令的……“程序残响”或“集体意识碎片”,依托着这个简陋的屏障和炉中的光团,才得以勉强显形。
这里,像是一个在终极混乱中,某个早已消亡或放弃的文明(或存在形式),留下的最后一个、守护着最初“生命火花”或“创造之源”的……简陋“避难所”或“观测站”。
它存在的唯一意义,似乎就是维持这团“火”不灭,并以这团火为核心,辐射出那微弱的“存在宣告”信号,如同黑暗森林中最后一座不灭的灯塔——尽管可能已无人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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