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势终于显露出疲态的痕迹。
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崩塌,而是一种极其细微、极其隐蔽,却让敏锐者心头一沉的变化——
蜡烛线的推进,不再像之前那样干净利落,而是开始拖泥带水。
影线变长了。
收线变犹豫了。
成交开始出现不连续的缺口。
如果说之前的行情像是一支昂首阔步的队伍,那么现在,就是这支队伍走到了山腰——脚下的路仍在向上,但每一步都变得沉重。
这一世盯着屏幕,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心里没有惊慌,却有一种——习惯性的警觉。
因为他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在无数次模拟、回测、实盘的训练里,一旦趋势走到了这种状态,结果往往只有三种:
继续向上,但高度有限;
原地拉锯,把人消磨;
直接反手,把最后一批贪心的人丢下山。
散户群的反应,比行情快得多。
“这两天涨得好烦,看着心里不踏实。”
“影线怎么越来越长了?”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冲一冲就砸下来?”
“我操,我现在每看一眼账户,心跳都加速。”
有人被不安驱使,开始减仓:
“先卖一半,落袋为安。”
“稳一点,赚多少是多少。”
有人嘴上硬撑,心里却已经慌了:
“放心,这只是洗盘!”
“庄家就是要你慌,别上当!”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拿住信仰!”
还有少数刚刚追进来的人,正在纠结:
“我刚进,难道我又成了接盘侠?”
“不会吧,我就起来晚了一点点而已……”
——他们永远是最无辜,又最残忍的一批人。
因为在趋势迟疑之时,他们往往是最后才进来,却最先被甩出去。
张三放下茶杯,淡淡地说:
“一世,现在你告诉我——行情开始迟疑时,先出问题的是什么?”
一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走势图,再看了一眼仓位,再看了一眼自己已经上移过几次的止损。
过了两秒,他缓缓开口:
“先崩溃的,从来不是行情,而是人心。”
张三微微侧头,笑意不深,却带着一种“终于等你说出这句话”的欣慰:
“那你现在,心还稳吗?”
一世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
“怕不怕?有一点。
但这点害怕,不至于让我乱动——
因为我的动作不由情绪决定。”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那条细细的止损线:
“由它决定。”
趋势本身,其实从未“崩溃”。
它只是在结束、在转向、在换手。
真正“崩溃”的,是那些把希望全部压在“趋势必须继续”的人;
是那些把自尊与涨跌绑在一起,只要行情不如意,就觉得被世界背叛的人。
行情再度走出一根有点丑的K线。
不是暴跌,只是——上影长,下影也不短,实体却被夹在中间,像是多空双方都狠狠交手了一番,最后谁也没占到绝对上风。
散户群立刻炸开:
“我靠,这K线不妙啊!”
“好像要变盘了!”
“要不要跑?要不要跑?要不要跑?!”
短短几秒钟,三连问。
但他们问的不是市场,他们问的是自己的心慌。
有人果断清仓:
“我不玩了,我要走,我怕了。”
有人咬着牙继续死扛:
“跌一点算什么,我说了要拿到终点的!”
有人开始动摇:
“要不,我先减一点,剩下的再说?”
而这一世,没有动。
不是因为他觉得这里一定还能涨,而是因为——
行情虽然迟疑,但结构还没死。
他轻声说:
“这,不是行情的崩溃点。这,是人性的试验点。”
张三静静地看着,问:
“一世,现在如果我把图盖住,只告诉你——‘你现在是高位浮盈多仓’,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一世沉默了好几秒。
如果换成以前,他会立刻说:
——“先跑一点再说。”
因为以前,他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先保护利润”。
但这是错的,也是不完整的。
现在,他的回答很不一样:
“我会先看:
结构还在不在?
止损在不在?
规则有没有被触发?”
张三点头:
“所以呢?”
一世吐出一句:
“答案就是——我不能因为自己觉得‘涨太多了’,就把它当作风险。”
如果规则没有说“结束”,
那就不能把“害怕”当成信号。
反过来——
如果规则已经亮红灯了,
那就不能拿“舍不得”当成理由。
行情继续晃。
像在消耗所有人的耐心。
这一世的眼睛越来越冷静。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危险节点”还没有到。
散户群的声音开始变形:
“怎么天天这样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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