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把那顶洗得发白的干部帽扣在头上,又扯了扯中山装的领口。镜子里的人两鬓已见斑白,眼角的皱纹像刀刻似的,可那双眼睛里,依然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官气”。
“老头子,又折腾啥呢?饭都凉了。”二大妈端着一碗玉米糊糊从厨房出来,见他这副打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都退下来三年了,还天天戴着这破帽子,给谁看呐?”
刘海中没理她,反而挺直了腰板,踱着方步在屋里走了两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同志们,这次的任务很艰巨,我们一定要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坚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
二大妈叹了口气,把碗重重放在桌上:“别同志们了,先把你的糊糊喝了吧。昨天你三儿子托人捎信来,说他媳妇生了,让你给寄点钱过去。你那点退休金,够不够啊?”
提到钱,刘海中的脚步顿住了,脸上的“官威”瞬间垮了大半。他转过身,看着桌上那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眉头拧成了疙瘩:“寄什么钱?他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媳妇孩子都养不起,还好意思向家里伸手?没出息的东西!”
“没出息?”二大妈也火了,“当初是谁非要让他去乡下插队,说是什么‘锻炼锻炼’,以后好‘提拔’?现在人家在乡下扎根了,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当爹的不该帮衬点?还有你二儿子,当初你为了巴结王主任,硬把他塞到轧钢厂当学徒,结果呢?人家现在成了技术骨干,跟你几乎断了来往!你大儿子就更别说了,早就跟你划清界限,说是丢不起那人!”
二大妈越说越激动,把这些年积压的委屈一股脑倒了出来。刘海中被戳到痛处,脸涨得通红,指着二大妈的鼻子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那是为了他们好!是为了我们老刘家的前途!想当年,我要是能再进一步,当上车间主任,甚至副厂长,咱们家至于现在这样吗?”
“哼,前途?”二大妈冷笑,“你的前途就是天天对着镜子演官老爷?就是把三个儿子都逼得跟你离心离德?刘海中,我告诉你,你那官迷心窍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两人大吵了一架,最后刘海中摔门而出,气冲冲地往院里走。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总觉得是这些人不懂他的“宏图大志”。想当年,他在院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二大爷,大小事都得经他点头,就连一大爷易中海,也得让他三分。可现在呢?易中海倒了,贾家垮了,阎埠贵没了,院里的人见了他,要么躲着走,要么就敷衍几句,再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走到中院,他看见几个年轻的租户在聊天,聊的是厂里新上任的厂长,说那人年轻有为,刚引进了一套新设备,让轧钢厂的产量翻了一倍。
“哼,毛头小子懂什么管理?”刘海中忍不住插嘴,摆出当年的架子,“想当年我当组长的时候,厂里的生产计划都是我亲自制定的,哪像现在这些年轻人,只会瞎折腾!”
那几个租户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忍不住笑道:“大爷,您说的是哪年的事啊?现在都讲究科学管理,靠的是技术和制度,不是您那套‘官威’了。”
“你懂什么!”刘海中吹胡子瞪眼,“管理就是要铁腕!要立规矩!当年我在院里……”
他还没说完,那几个租户就笑着走开了,没人愿意听他翻旧账。刘海中站在原地,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建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看样子是刚从厂里回来。刘海中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迎上去:“建国啊,下班啦?”
王建国点点头:“二大爷,您在这儿呢。”
“哎,闲着没事,在院里溜达溜达。”刘海中搓着手,脸上堆起笑容,“建国啊,我听说厂里新上了套设备?还是你牵头引进的?真是年轻有为啊,比当年的易中海强多了!”
他这话看似夸赞,实则是想勾起王建国的“敬老之心”,最好能让他在厂里给自己谋个闲职——哪怕是看大门也行,至少能找回点“当官”的感觉。
王建国何等精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不动声色地说:“二大爷,那设备是引进的国外技术,操作起来很复杂,需要专业的人来管理。您年纪大了,在家好好歇着享清福就好。”
刘海中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没想到王建国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他,一点面子都不给。
“建国啊,你看我这身体还硬朗,在家待着也是闲着……”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王建国却已经打断他:“二大爷,厂里有厂里的规矩,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再说了,您当年在厂里的那些‘管理经验’,现在早就过时了。还是在家好好养老吧,别给孩子们添麻烦。”
说完,王建国就径直走了,留下刘海中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过时了?我怎么就过时了?”刘海中喃喃自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为了往上爬,偷偷藏了地主家的旧物,想等风头过了再卖掉换钱;想起为了巴结王主任,硬是把二儿子的工作让给了别人的亲戚;想起在全院大会上,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傻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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