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夜色,总像一块浸了水的墨布,将繁华与隐秘一同晕染。在港岛边缘一处被现代都市遗忘的角落,一座石拱桥静默地横跨在早已干涸的溪床上。藤蔓如青蛇般爬满斑驳的桥身,把裂痕与苔藓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当地人叫它“猛鬼桥”,关于它的故事,在茶餐厅的袅袅烟圈里,在出租车司机的深夜独白中,流传了一代又一代,像一道刻在城市骨血里的疤痕。
一、1955年的春日绝响
时间倒回1955年3月28日,那是个春日午后,阳光把空气烤得暖烘烘的。圣玛丽小学的三十多名师生涌到了这座当时还叫“永安桥”的石桥上,准备一场期待已久的野餐。
孩子们穿着浆洗得发亮的白衬衫、黑色短裤,在桥面上追逐打闹,帆布书包被随手扔在石板上,露出里面偷藏的糖果纸。老师们坐在碎花野餐垫旁,笑着分发三明治和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风穿过桥洞,带来溪谷里青草的气息。没人觉得这寻常的周末会有什么不同,直到天空被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骤然蒙住。
下午三点,雷声像从地底炸开,豆大的雨点砸得人脸生疼。起初只是一场急躁的雷阵雨,老师们还打趣说“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很快,远处山涧传来的轰鸣撕碎了所有侥幸——那是山洪的咆哮,浑浊的黄色洪流正从上游疯狂奔涌而来。
“快跑!”体育老师嘶哑的喊声被风雨吞噬。石桥在激流的冲击下剧烈晃动,孩子们的尖叫、老师的呼喊、雨水的噼啪声、石桥断裂的脆响,瞬间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
李明老师死死抱住桥栏杆,另一只手拼命攥着身边男孩的手腕。那孩子的手心全是汗,温热又湿滑,他能感觉到对方指甲嵌进自己掌心的力度。可水流的力量太过恐怖,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掌心猛地一滑——那只温热的小手,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了,被黄色的浪涛瞬间吞没。他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白衬衫的身影在浑浊的洪水中时隐时现,最终像被橡皮擦抹去般,彻底消失在激流里。
洪水退去后,搜救队在下游的淤泥里、芦苇丛中,打捞起一具又一具尸体。最让人心碎的是,许多尸体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有的是老师攥着学生,有的是孩子拉着孩子,像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仍在试图抓住彼此,抓住那一丝微不足道的、活下去的希望。
官方统计的数字冰冷而残酷:35人遇难,其中28个是未满12岁的孩子。永安桥的名字,也在那场灾难后,彻底被“猛鬼桥”的阴森代号所取代。
二、桥畔的深夜异响
灾难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起初的涟漪过后,留下的是经久不散的诡异回响。
住在桥边旧楼的陈阿婆,是最早被“回响”惊扰的人之一。她总说,每到深夜,尤其是阴雨连绵的日子,桥下就会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孩童的啜泣。“那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受了委屈又没人理的小哭腔,一下一下,跟猫抓似的,挠得人心里发毛。”
有一次,陈阿婆深夜起夜,迷迷糊糊中透过窗户瞥了眼桥的方向——桥栏杆上,竟凭空出现了一排湿漉漉的小手印,小小的,圆圆的,像是有看不见的孩子正趴在栏杆上,好奇地朝村里张望。她吓得瞬间清醒,再揉眼细看时,那些手印又离奇消失了,只留下栏杆上淡淡的水痕,仿佛从未存在过。
出租车司机们对猛鬼桥的忌讳,更像是一道不成文的行规。凌晨两点后的排班表,没人愿意接靠近猛鬼桥的单子。
老司机王哥曾硬着头皮载过一次客。车刚开到桥边,车载收音机突然“刺啦”一声炸开静电,随即传来的不是杂音,而是清晰的、急促的雨声——就是1955年那天那种能把人浇透的暴雨声,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孩童尖叫声。他后背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下意识瞟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后排空空的座位上,坐着两个浑身湿透的孩子。白衬衫紧贴着瘦小的身体,乌黑的头发滴着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齐刷刷地看着他。王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猛踩油门,车子发出刺耳的轰鸣,一路狂奔。直到开出好几条街,他才敢颤抖着回头看后视镜——那里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但他清楚,那两道冰冷的、没有焦点的眼神,是真实存在过的。
三、2006年的探险惊魂
2006年的夏天,网络论坛上关于猛鬼桥的传说被炒得火热。一群不信邪的年轻人,决定组队去“探险”。
领头的阿凯是个痴迷都市传说的大学男生,皮肤晒得黝黑,总觉得“恐怖故事都是唬人的”。同行的有他的室友阿明、女友小雅,还有另外三个抱着猎奇心态的朋友。他们备齐了强光手电筒、DV摄像机,甚至还从庙里求了几张据说能辟邪的符咒,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嘻嘻哈哈地踏上了猛鬼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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