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沫如同雨点般落在赞迪克面前的地板上。赞迪克面不改色,微微低下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承受怒火的“沉重”姿态,声音带着沙哑的歉意:“教授……万分抱歉。我……”
“抱歉?!抱歉能让我的核心动力组参数自动优化吗?!抱歉能把这该死的材料应力曲线捋顺吗?!”卡派奇教授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吼声震得走廊的灯管都在颤抖。
他猛地一把摘下歪斜的眼镜,用沾满油污的袖子背面粗暴地蹭了蹭镜片,结果污渍面积更大了,他烦躁地低咒一声,“我的项目!全卡在你负责的关键环节上了!你倒好!销声匿迹!你知道我带着这群……这群思路僵化的助手在这鬼地方熬了多久?!整整七天!七天!他们连最基础的应力转化公式都能推导出错!我的耐心都快被这堆废铁耗尽了!!”
他猛地收住话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探针般上下扫视着赞迪克,尤其是在他那一身明显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夜晚寒气的整洁制服上停留。教授脸上的狂怒瞬间被一种更加冰冷、带着洞悉和强烈讽刺的冷笑取代:
“呵!良心发现?我看你是终于‘功成身退’,把那位生论派小姑娘的镜片打磨得尽善尽美,哄得对方心花怒放、最后追到手之后,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被你榨干了实验室价值就弃如敝履的老家伙吧?”
他向前一步,巨大的身躯带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气息,极具压迫感,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懑:“上一次!你借用我那台枫丹高精度磨边机!给某个生论派女生打磨镜片时,那份专注!那份精益求精!我简直前所未见!”
卡派奇教授的声音充满了辛辣的讽刺,“镜片边缘的抛光精度要求近乎苛刻!参数调整锱铢必较!我请你帮忙校准共振仪的主透镜时,都没见你投入过如此的心力!怎么?博得了佳人欢心,我的项目、我的死线、我的核心难题,就可以统统抛诸脑后了?!啊?!”
赞迪克没有立刻辩解,反而在卡派奇教授那充满讽刺的咆哮声中,缓缓抬起了头。
他脸上那点刻意装出来的“愧疚”和“沉重”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专注、后怕,以及一种发现惊人秘密的、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兴奋光芒。他的红瞳在实验室门缝透出的白光下,亮得惊人。
“教授,”赞迪克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颤抖,瞬间压过了卡派奇的怒吼,“您刚才提到了‘深渊’?”
卡派奇教授被他这突兀的问题和突然转变的神情弄得一愣,满腔的怒火和讽刺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滞住了。他下意识地皱眉:“什……什么深渊?我什么时候……”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愤怒的咆哮,似乎确实夹杂了一句“被遗迹守卫抓去当苦力了还是迷失在哪个数据深渊里了”?但那只是气话!这小子怎么揪着这个不放?
“对!就是深渊!”赞迪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者说,他精准地找到了切入自己故事的最佳楔子。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教授手中那狰狞的工具,红瞳紧紧锁住卡派奇教授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紧迫感,“教授,您知道吗?我失踪这半个学期……就是因为它!”
卡派奇教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怒火被一种强烈的好奇和惊疑取代:“因为它?你说清楚点!什么深渊?!”
赞迪克精准地捕捉到了卡派奇教授眼中那瞬间燃起的、属于研究狂人的求知烈焰。他立刻趁热打铁,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在分享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机密:
“是的,教授!就是那片外层污染湿地下的填埋场!工人们在挖掘处理那些被高浓度金属污染的沉积物时,意外触发了一个秘境入口的出现,而大贤者大人亲自带队深入。”赞迪克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秘境坍塌发生的剧烈能量爆发和地陷事故,导致了……大贤者不幸遇难。这些,我想您应该有所耳闻?”
赞迪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教授的反应。
卡派奇教授沉重地点点头,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对那位大贤者逝去的惋惜,以及掩盖在表面之下的、对“官方说法”的不以为然。
“哼,当然知道。教令院捂得再严实,那种级别的震动和后续调动也瞒不过人。他们说是什么……高强度污染腐蚀导致的岩层坍塌?”他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讽刺,“骗骗外行人的鬼话!那么多护卫队,还能让大贤者去送死?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他显然对教令院粉饰太平的官方声明嗤之以鼻,这为赞迪克的“真相”提供了天然的土壤。
“教授明鉴!”赞迪克立刻附和,带着一种“果然瞒不过您”的感慨和敬意,“所谓的‘事故’现场,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塌方。那泄露出来的、让监测仪器瞬间过载的能量是深渊之力泄露造成的空间结构崩解!那片污染填埋场的核心,根本就是一个古老深渊力量侵蚀现实世界的薄弱点!那场意外,是深渊力量失控爆发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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