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风带着特有的咸腥与凉意,从敞开的窗户涌入房间,吹拂着轻薄的纱帘。杨随风在一种奇异的温暖与柔软触感中醒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那具温软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躯体。
清瞳。
银色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散落在他胸前,少女精致的小脸埋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她睡得极沉,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兽,蜷缩着,一只手臂还无意识地环在他的腰间。金蓝异瞳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昨日的苍白被一层健康的红晕取代,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似乎在睡梦中还残留着经脉受损的隐痛。
杨随风僵住了。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昨日的惊魂、内疚、小心翼翼的清洗、彻夜的守护……以及不知何时,自己竟疲惫地在她身边和衣而眠。看着怀中少女毫无防备的睡颜,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腔中弥漫。是怜惜?是后怕?还是……一丝被全然依赖的暖意?他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隐约的海浪声,感受着这一刻劫后余生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极其轻微、带着试探性的敲门声,随即是艾莉刻意压低的、小心翼翼的声音:“主……主人?您醒了吗?妹妹们……都洗漱好了。”
杨随风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清瞳的环抱中抽离,又替她掖好被角。少女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像只小猫般往温暖的被窝深处缩了缩,并未醒来。杨随风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衣袍,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门外,艾莉带着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号三个女孩规规矩矩地站着。三个小女孩都换上了干净的棉布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努力模仿着艾莉姐姐的“稳重”。艾莉淡蓝色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局促,水蓝色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房内,看到清瞳还在安睡,似乎松了口气。
“嗯,醒了。”杨随风压低声音,“清瞳小姐还需要休息,不要吵到她。你们先去楼下餐厅等我,吃点东西。”
“是,主人。”艾莉连忙应道,带着三个小女孩,像一群受惊的小鸟,轻手轻脚却又快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杨随风回到床边,又看了沉睡的清瞳一会儿,确认她呼吸平稳,这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准备出门。
黑金商会向阳城分部坐落于港口区最繁华的街道尽头,是一座用巨大的白色珊瑚石砌成的宏伟建筑,拱形的大门上镶嵌着黑金两色的巨大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杨随风亮出铂金会员卡,立刻被恭敬地引入一间雅致的、能眺望到部分海景的贵宾室。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中等、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商会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便是向阳城分部部长——喻孟新。
“杨先生!久仰久仰!”喻孟新脸上堆起热情却不显谄媚的笑容,主动伸出手,“刘邦坤那家伙在信里可把您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一路辛苦!在向阳城可还安顿好了?”
“喻部长客气了。”杨随风与他握了握手,对方的手掌干燥有力,“刚到不久,暂时住在‘海鸥栖所’。”
“哎呀,那地方怎么行!委屈杨先生了!”喻孟新立刻说道,挥手示意侍者送上精致的茶点,“刘邦坤特意交代了,您在向阳城的一切所需,由我喻某人全权负责,务必让您宾至如归!您看,商会后面就有一处安静雅致的小院,临海,景致绝佳,护卫也周全,要不您和家眷今天就搬过去?所需仆役、用品,我立刻安排!”
“多谢喻部长好意。”杨随风端起骨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静,“住所我已经有安排了。这次来,是想请商会帮忙置办一处落脚的小院,位置清静些,带个小院最好。另外,再支取一千金币现款。”
喻孟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笑容不变:“没问题!小事一桩!向阳城东边‘听涛巷’就有几处符合您要求的院子,环境好,离港口和市场都不远不近,闹中取静。我这就让管事带钥匙和地契过来,您亲自挑选!至于金币,马上为您备好!”他动作麻利地安排下去,又试探着问:“仆役方面……您看需要几位?我这边有刚从帝都训练营送来的,手脚麻利,知书达理……”
“仆役就不必了。”杨随风放下茶杯,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温和的笑意,“我在麦城那边,机缘巧合下收留了十几个可怜的小丫头,都是些……先天有缺憾、无处可去的孩子。”他斟酌着用词,“她们跟着我,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日常起居,由她们照料就好。”
喻孟新闻言,脸上的精明之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不解和一丝敬佩的复杂神情。他沉默了几秒,才感叹道:“杨先生……宅心仁厚啊!这世道,像您这样肯收留、善待这些……这些可怜人的,真是不多见了。”他显然知道“先天有缺憾”和“无处可去”意味着什么——那是带着无法清洗的奴隶烙印、被主流社会彻底排斥的存在。他摇了摇头,“也罢,既然您已有安排,喻某自当遵从。若有任何需要,您随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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