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杨随风在生命之树内部陷入沉睡,已是第九个年头。
艾瑞亚大陆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
灰暗地带,山雨欲来
灰暗地带外围,兽族的旌旗迎风招展,如同连绵的乌云。蛮牛族战士沉重的蹄声,疾风狼族骑兵迅捷的身影,以及天空中偶尔掠过的飞行兽族,无不昭示着一支庞大军队的集结。肃杀之气混合着妖兽特有的腥臗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这片本就灰暗的土地更添几分压抑。
与之相对的人族六大防线,同样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由文虎、天弑等八阶九阶强者镇守的据点,灯火彻夜不熄。训练场上,战技碰撞的轰鸣与魔法爆裂的闪光此起彼伏,士兵们挥汗如雨,将兵刃磨砺得寒光四射,眼中混杂着对战争的恐惧与守护家园的决绝。
那道由无数亚人鲜血铸就的魔气阻隔器,散发着不祥的血色光辉,构筑成的结界之后,是望不到尽头的魔兽海洋。它们大多匍匐在地,陷入一种战前的沉眠,但那此起彼伏的沉重呼吸、磨牙砺爪的刺耳声响,以及偶尔睁开、闪烁着狂暴紫光的兽瞳,都像重锤般敲击着每一个守军的心防。
灰暗地带内部,表面上看去一片死寂,唯有风声呜咽。但在绯羽高效且严密的组织下,所有亚人早已放弃了地表上一切显眼的据点。
“快!最后一个孩子进去!封死洞口!”阿虎低沉的吼声在一条隐秘的山体裂缝中回荡,他头顶那几缕刺眼的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他亲自扛着巨大的岩石,与其他几名强壮的兽亚人一起,将通往山体内部避难所的入口彻底封堵。
深入地底数百米的避难所内,光线依靠着发光的苔藓和少量日光石维持。孩子们被安排在最安全的区域,由一些年长的亚人看护。虽然食物储备充足,环境也经过多年改善,但那种仿佛被埋藏在坟墓深处的窒息感,以及对外界战争的未知恐惧,依旧让气氛显得沉闷而压抑。
“绯羽姐姐,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我们在兽族领地买的那些安全屋呢?”一个年幼的兔耳亚人女孩怯生生地拉着绯羽的衣角问道。
绯羽蹲下身,揉了揉女孩柔软的耳朵,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可靠:“因为那里不属于灰暗地带。三位神明大人只允许我们住在这里。如果战争时期我们跑过去了,就是违反了约定,会给所有族人带来灾难的。”她看着女孩似懂非懂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和无力。他们就像被圈定的羔羊,只能在猎场规定的范围内瑟瑟发抖,等待猎杀的开始,或是结束。
与此同时,大陆各地,尤其是人族帝国的权贵阶层,开始感受到不便。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价格翻了几番却依旧有价无市;节日里绚烂天空的烟花成了难以企及的奢侈品;而最让某些富太太和贵族小姐们暗自神伤的是,那些来自亚人联盟的、设计精巧、用料考究的“成人小玩具”彻底断了货源,黑市上流传的少数存货被炒成了天价。
“该死的驱魔之战!老娘才刚找到点乐趣……”某位公爵夫人看着梳妆台上空荡荡的珠宝盒(用来存放她心爱之物),愤愤地咒骂着。这些生活细节的变化,像涟漪般扩散开,让更多后知后觉的人猛然惊觉——那个十年之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了。
神之空间,九年一醒
纯白,无边无际的纯白。
杨随风的意识如同沉溺在温暖海洋深处的鱼,缓缓上浮。他“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纯白空间,只是……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我……艹?”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和茫然意味的感叹响起,他的灵魂体彻底凝聚,感官回归。他感觉自己像是宿醉了整整一个世纪,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记忆断断续续。
“嗯?醒了?”一个平淡无波,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
杨随风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由马赛克构成的半透明虚影——创世神琼。而在琼旁边,还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充满生机绿光的女性虚影,虽然看不清具体面容,但那温暖亲切的感觉让他瞬间认了出来——埃菈。
“琼……老登?埃菈?”杨随风晃了晃“脑袋”,“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感觉骨头都睡酥了?”他试图活动一下,却发现灵魂体并没有骨头这种东西。
“不久。”琼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从你意识沉寂开始计算,艾瑞亚时间,九年六个月零七天。”
“九年半?!”杨随风的声音陡然拔高,灵魂体都波动了一下,“开什么玩笑!我那帮娃儿呢?!清瞳、兰琪、苕华、绯羽他们怎么样了?!”一股强烈的焦虑瞬间冲散了他的迷糊。
“急什么。”琼慢悠悠地说,马赛克的脸似乎转向一旁的光幕,“你自己看。”
光幕亮起,呈现出外界的景象。当看到清瞳那依旧娇小却风韵成熟的身影,兰琪发间刺目的银丝,阿虎虎头上的白毛,以及亚人们依旧卡在六阶巅峰的困境时,杨随风沉默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在了他的灵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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