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也将远处那座庞大的城池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落霞郡城,终于到了。
与青木镇的土墙矮屋不同,眼前的城墙,高达三丈有余,全由厚重的青石垒砌,巍峨雄壮。墙头设有箭垛、了望楼,每隔一段,便有一队甲士巡逻,刀枪在落日下闪着寒光。巨大的城门洞开,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挑担的货郎、赶车的商贾、挎刀的游侠、行色匆匆的百姓……构成一幅充满烟火气,却又带着几分森严的画卷。
“终于……到了。” 李刚望着城门,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这一路,凶险万分,能活着走到这里,已是万幸。
福伯脸上也露出些许轻松,但眼神依旧警惕,低声道:“小姐,进城之后,直奔百草堂。老奴先去探探路,看看有无异常。”
苏清浅点点头,脸色依旧苍白,长途跋涉让她的伤势恢复缓慢,气息微弱。她看了一眼陆昭,轻声道:“陆少侠,城中人多眼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为免节外生枝,可否委屈少侠,先以我苏家护卫的身份,一同前往百草堂?待到安顿下来,再做计较。”
“苏姑娘客气了,如此甚好。”陆昭自无不可。他现在身无凭据,又惹上了黑煞教,若独自进城,难免引人注目。以苏家护卫的身份,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好,走吧。” 福伯当先一步,走向城门。李刚和仅剩的一名护卫,一左一右,护在苏清浅身旁。陆昭紧随其后,收敛气息,将短弩、短刀等物藏在袖中、衣下,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护卫。
城门口,两队兵丁正在盘查入城行人,态度还算平和,但眼神锐利,尤其对携带兵刃、包裹的人,查得格外仔细。墙上贴着一张告示,陆昭瞥了一眼,是通缉江洋大盗的,还有一张悬赏妖兽的,并无特殊。
轮到他们一行,福伯上前,递上路引和一封书信,自称是郡城苏记药行的管事,护送小姐回城探亲。那兵丁看了看路引,又打量了苏清浅和陆昭等人几眼,见苏清浅气质不凡,虽面色不佳,但穿着体面,不似匪类,又见几人身上多有伤患,风尘仆仆,便没多问,挥手放行。看来苏家在郡城,确有些名声。
踏入城门,一股喧嚣的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足以并排行驶数辆马车,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酒楼、茶肆、客栈、布庄、铁匠铺、当铺、药行……各式各样的招牌琳琅满目,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吆喝声、车马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热闹非凡。空气中飘荡着食物、香料、汗水和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这是属于城池的、充满生机与烟火的气息。
与青木镇的破败、凋敝相比,这里繁华、热闹,但也更显复杂、深沉。街面上,能看到衣着光鲜的富商,也能看到衣衫褴褛的乞丐;有昂首挺胸的武者,也有低调行色匆匆的修士;更有一些身着公服、腰挎佩刀的衙役,在街面上巡逻,维持着秩序,也代表着某种无形的威权。
陆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这里的建筑,明显比青木镇要气派、高大许多,材料也更考究,青石铺地,雕梁画栋。街上的行人,气息驳杂,有普通人,也有不少气血旺盛、身怀修为的武者,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气息内敛、步履沉稳的修士,显然,这里的修行氛围,远非青木镇可比。
“苏记药行,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药铺,就在东市附近,离百草堂不远。我们先去百草堂,安顿好小姐,老奴再回药行安排。” 福伯一边引路,一边低声对陆昭和李刚说道。他对郡城似乎很熟悉,穿街过巷,避开人流最密集的主干道,沿着相对僻静的巷道前行。显然,是怕人多眼杂,被有心人盯上。
苏清浅一路沉默,只是偶尔抬头看向某个熟悉的店铺牌匾,眼中会闪过一丝复杂,是怀念,是哀伤,还是别的什么,无人得知。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较为清静的街区,街道宽阔,两旁多是些深宅大院,朱门紧闭,门前有石狮、有家丁,透着一股富贵威严之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药香。
“前面便是百草堂了。” 福伯在一处气派的府邸前停下。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宅院,白墙青瓦,门楼高大,朱红的大门紧闭,门额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百草堂”三个鎏金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古朴大气。门前左右各蹲着一尊石狮,不是常见的怒目圆睁,而是神态温和,口中含着药草,象征着济世救人之意。门楣上,挂着一串风干的药葫芦,随风轻响,更添几分悬壶济世的意味。
大门一侧,开着一扇小门,门口悬着一个“诊”字木牌,是看诊之处。此刻天色将晚,门口已无病患,显得颇为安静。
福伯上前,轻轻叩响了大门侧面的小门。
“谁啊?已过看诊时辰,明日请早。” 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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