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被无尽的死寂与衰败所包裹。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即将溃散的意识。左腿传来的、源自紫焰的灼烧与侵蚀,如同附骨之蛆,仍在缓慢地蔓延,试图吞噬他最后一点生机。吞下寂魂珠和“生死液”带来的狂暴药力,也在他破损不堪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加剧着身体的崩溃。
陆昭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皮囊,灵魂也即将熄灭。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一丝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清凉,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悄然渗入了他近乎枯竭的感知。
这丝清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体内深处。是《蛰龙眠》 修炼出的、那深沉内敛、蕴含无限蛰伏与复苏生机的气血本源,在寂魂珠的寂灭魂力、“生死液”的生死平衡药力、以及紫焰的侵蚀破坏之力,这三股极端力量的疯狂冲突与撕扯下,被逼迫、压榨、激发到了极限后,所产生的一丝奇异蜕变。
仿佛枯木逢春,死灰复燃。在极致的毁灭与混乱中,那蛰伏的生机,竟顽强的、挣扎着,探出了一丝新芽。这新芽,微弱,却带着一种百折不挠、向死而生的顽强意志,与他灵魂深处那股求生信念,隐隐共鸣。
同时,他怀中贴身收藏的那枚相对完整的九幽令,以及眉心那魔主印记,也在此刻,散发出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清凉波动。这波动,与他体内的那一丝新生“生机”,以及周围环境中弥漫的、某种极其特殊的能量,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周围环境...陆昭残留的、模糊的意识感知到,自己似乎躺在一片潮湿、冰冷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死寂荒原”和魂河畔那种纯粹的衰败与血腥,而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混合了浓郁生机与深沉死寂的奇异气息。这气息,仿佛能滋养万物,又仿佛能令万物凋零,生死在此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这气息,与他吞下的“生死液”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天然、精纯、且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道韵。
在这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陆昭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如同被投入了干柴,顽强地、缓慢地重新燃烧起来。虽然依旧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终究,没有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数日。
陆昭的意识,如同从最深的海底,一点点上浮,最终,艰难地冲破了黑暗的束缚。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伴随着肺部的刺痛,将陆昭彻底拉回了现实。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幽暗、布满灰黑色发光苔藓的岩石穹顶。苔藓散发出微弱的、惨绿色的磷光,勉强照亮了周围。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仅容数人、地面潮湿、铺着一层柔软、冰凉、如同水藻般滑腻的暗绿色苔藓的小小凹坑里。凹坑上方,是陡峭的、布满同样发光苔藓的岩壁。这里,似乎是一条极其深邃幽暗的地下裂缝或沟壑的底部**。
空气潮湿,带着淡淡的、类似硫磺和腐烂植物混合的奇异腥甜味,以及那种生死交织的、矛盾而浓郁的特殊气息。这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凹坑侧方,一个仅碗口大小、不断“汩汩”冒出灰绿色、粘稠液体的小小泉眼中散发出来。
泉眼流出的液体,汇聚在凹坑底部,形成一个不足脸盆大小、深约尺许的小水洼。水洼中的液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绿交织、不断缓慢旋转的状态,仿佛蕴含着生与死的奥秘。
“这是...什么地方?”陆昭想要坐起身,但刚一用力,左腿和全身传来的、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险些再次昏厥。
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势。低头看去,左小腿处,衣物早已破碎,露出下面血肉模糊、骨骼碎裂、且伤口周围萦绕着一层微弱但极其顽固的紫色火焰余烬**的恐怖伤势。紫焰仍在缓缓侵蚀着周围完好的血肉,带来持续不断的灼痛和衰败感。身上其他伤口也火辣辣地疼,体内经脉更是如同被犁过一般,破损不堪,灵力运转滞涩,混乱的药力、寂灭魂力、紫焰之力,依旧在体内冲突不休。
“伤得太重了...”陆昭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若非《蛰龙眠》根基深厚,加上那丝奇异的新生“生机”和周围环境的特殊气息吊着命,他恐怕早已死去多时。
他挣扎着,先从【人皮口袋】中取出最后几颗疗伤、回气的丹药服下。丹药入腹,化作微弱的暖流,但相对于他严重的伤势,只是杯水车薪。
“必须尽快处理腿上的紫焰,否则扩散开来,这条腿就彻底废了,甚至危及生命。”陆昭目光看向不远处那个灰绿色的诡异小水洼。那种生死交织的特殊气息,让他心中一动。
“这泉水...似乎蕴含生死平衡之力,与‘生死液’类似,或许...能对抗、中和这紫焰?”这是唯一的希望。他艰难地挪动身体,爬到水洼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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