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持续发酵。
终于,拓跋雄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和一股被轻视的屈辱感。他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议事堂嗡嗡作响!桌上的茶盏跳起半尺高,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溅湿了名贵的绒毯。
“沈青山!”拓跋雄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震得人耳膜生疼,浓烈的酒气随着他的怒吼喷涌而出,“少给老子来这套弯弯绕!你沈家想干什么?啊?想一口吞下我北燕、南离、西狄三国的盐利?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你沈家算什么东西?不过是青岚域一个暴发户!问过我北燕十万控弦铁骑了吗?老子大军压境,踏平你这小小的沈家庄,不过弹指间!”
他身后的宗师护卫配合着主人的气势,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咚!”一声闷响,脚下的玄武岩地面竟被踏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一股刚猛无俬、带着战场血腥煞气的宗师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怒潮,狠狠撞向主位的沈青山!空气被挤压,发出刺耳的尖啸!
沈烈眼中寒芒爆射,按在刀柄上的手瞬间青筋暴起!腰间玄铁朴刀发出一声低沉如龙吟的嗡鸣!一股同样刚猛、却更加凝练内敛的刀意冲天而起,如同无形的屏障,硬生生将那股冲击而来的宗师威压撞得粉碎!两股气势在空中无声碰撞、湮灭,激荡起的气流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
沈青山端坐如山,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足以碾碎寻常人心神的宗师威压只是拂面微风。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依旧保持着那稳定而单调的“笃、笃”轻叩。
贾富贵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对撞惊得手中玉匙一抖,差点掉了。他连忙放下茶匙,脸上堆起更加圆滑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刻:“拓跋将军息怒,息怒嘛!沈家主年轻有为,志向远大,我等老朽自然佩服。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绿豆般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盐之一物,关乎三国亿万黎民口腹,更牵涉各国赋税根本。沈家想一家独占,这胃口…啧啧,未免也太大了些。青岚域虽富庶,但三国之地,水深得很呐,沈家主…当心步子太大,闪了腰,撑破了肚皮哟!”
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也悄然绷紧了身体,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刃。
阿史那依旧面无表情,那双鹰隼般的浅灰色眸子,却牢牢锁定了沈青山,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心底所有的盘算。他身后的老仆,头垂得更低了,整个人几乎缩进了角落的阴影里。
面对拓跋雄的暴怒咆哮和贾富贵的阴阳怪气,沈青山终于停下了敲击扶手的手指。
堂内瞬间落针可闻。
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三张或愤怒、或讥诮、或冰冷的面孔。没有辩解,没有驳斥,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
“三位,”沈青山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堂内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想,诸位可能误会了沈家的意思。”
他微微侧首,对侍立在身后的沈家管事示意了一下。
管事立刻躬身,捧着一个托盘快步上前。托盘上,整齐地摆放着三份用上等玉版纸书就、以金线装裱的契约文书。
沈青山拿起最上面一份,手腕一抖,那份契约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平平地、稳稳地滑过桌面,精准地停在了拓跋雄面前。第二份滑向贾富贵,第三份滑向阿史那。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沈家所求,并非独占。”沈青山的声音依旧平稳,“而是…共赢。”
“共赢?”拓跋雄看着面前那份烫金的契约,如同看到了某种侮辱,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
贾富贵则狐疑地拿起契约,眯起眼睛快速扫视。阿史那也终于有了动作,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了那份文书。
随着目光在契约条款上移动,三人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剧变!
拓跋雄的愤怒如同被冻住,粗犷的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虬髯都微微颤抖起来。
贾富贵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捏着契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绿豆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贪婪交织的光芒。
连阿史那那双万年寒冰般的鹰眼中,也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波动,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统一盐价?”拓跋雄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种被扼住喉咙般的嘶哑,“三国盐价由沈氏商行统一厘定?还要设立公仓,平抑盐荒?这…这…”
“沈氏保障三国所有盐场产量,按约供应?”贾富贵的声音尖利起来,“那我们的盐场呢?我们的盐工呢?你沈家想全盘接手不成?”
“开辟三条新盐道,连接三国边陲重镇,设立直营商栈…”阿史那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金铁摩擦,“沈氏钱庄通行三国,盐利结算,皆用沈氏银票?这钱庄,三国共管?”
一条条,一款款,如同惊雷,炸响在三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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