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的焦臭味混着血腥,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沈家村东的咽喉。火把的光在夜风中挣扎,映着沈青山独眼中跳动的血丝和额角暴起的青筋。他左臂死死箍着冰冷的玄铁血印,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断臂处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心裂肺的窒息感。但比肉体更痛的,是眼前这片触目惊心的焦黑死地。
“割!把沾了黑灰的稻子全给我割下来!堆到北坡风口烧!一粒灰都不许飘回田里!”他嘶吼着,声音因剧痛和愤怒而撕裂,“沈豹!带人挖沟!三尺深!一尺宽!把这片鬼地方给我圈起来!沟里填生石灰!快!” 命令如铁锤砸下,混乱的人群像被抽打的陀螺,在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沈鹰脸色比死人还白,他蹲在一个被毒液灼伤的老农身边。那老农的双手已不成形状,皮肉溃烂见骨,黄黑色的脓血混着腐蚀液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沈鹰用匕首削掉粘连着烂肉的破布,动作快而稳,但额角冷汗涔涔。几个同样沾染了毒液的汉子蜷缩在地,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家主!这毒…霸道!沾上就烂!” 一个护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着沟壑边缘刚被生石灰覆盖的泥土。墨黑色的毒根竟如活物般扭动,顶开石灰层,贪婪地吮吸着土壤深处最后一点残存的生机!被毒根缠绕的灵稻残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飞灰。
“月娘!” 沈青山猛地扭头,独眼死死盯住那个踏着翠绿光莲的身影,嘶声如受伤的孤狼。
月娘周身翠绿光晕流转,如同暗夜中唯一的光源。她一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灰发又添一缕刺眼银丝的沈红玉,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片疯狂蔓延的死亡之地!
嗡——!
磅礴精纯的木灵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悍然压下!
嗤嗤嗤——!
疯狂舞动的墨黑色毒根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瞬间剧烈扭曲、痉挛!根须表面分泌的粘稠毒液被磅礴的生机强行蒸发,腾起大股带着甜腥味的黑烟!毒根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一滞,那些被缠上的灵稻残株,灰化的过程戛然而止。
然而,月娘那双清澈的碧眸却骤然一缩!按在红玉背心输送生机的左手,绿光猛地一颤!
“反噬!” 她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线,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那毒根之中蕴含的毁灭意志极其顽固,更带着一股扭曲的怨毒,竟如同无形的毒针,顺着她的木灵感知狠狠反刺!若非她木灵体根基已成,这一下足以重创神魂。
“月姨!” 红玉虚弱地惊呼,小手死死抓住月娘的衣角,灰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无妨!” 月娘咬牙,翠绿光芒再次暴涨,强行稳住输出,目光却凝重地扫过被暂时压制的毒根,“只能压制,无法根除!地底深处…毒根已成网!源头不灭,后患无穷!” 她清晰地感知到,在生石灰覆盖层之下,在更深的灵土中,那墨黑色的毒根网络如同潜伏的魔物,正缓慢而坚定地扩散、污染着整片灵田的根基!
“源头…” 沈青山独眼赤红,猛地转向黑风崖下那片阴暗的角落。直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周家余孽?皇室派来的毒师?还是…他不敢想下去,但一股暴戾的杀意已冲天而起。“搜!给我把黑风崖翻过来!找到下毒的杂碎!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抱着血印的左臂肌肉贲张,玄铁印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无边杀意,散发出丝丝刺骨的寒气。
“鹰卫!” 沈鹰猛地站起,嘶声低喝。
几个如同影子般融入黑暗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目光如刀,锁定了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崖壁阴影。
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沈千刃像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蜷缩在最深处。他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病态到极致的亢奋!
外面族人的惨叫声、沈青山狂怒的嘶吼、月娘那令人窒息的翠绿光芒…所有声音都如同最美妙的乐章,灌入他的耳中,点燃他灵魂深处扭曲的火焰!
“烧吧…烂吧…叫吧!” 他无声地嘶吼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石缝,贪婪地吞噬着那片正被死亡吞噬的金黄。看着那片象征沈家希望的灵田化为焦黑,看着护卫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看着那些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的族人此刻脸上爬满绝望和恐惧…一股巨大的、近乎眩晕的快感冲击着他的神经!这比在周家矿洞深处掐死那只挡路的野狗,比偷偷用毒蝎毒液折磨仇家的牲畜,要痛快一千倍!一万倍!
这就是力量!毁灭的力量!掌控他人命运的力量!哪怕这力量源自他深藏的毒牙和扭曲的怨恨!
然而,当月娘那磅礴的翠绿光芒悍然压下,暂时遏制了毒根的疯狂蔓延时,沈千刃脸上病态的笑容猛地僵住!
“该死!又是她!这个装神弄鬼的贱人!”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更深的怨恨如同毒液注入心脏。为什么?为什么总有她来坏自己的好事?凭什么她能有那种神仙般的力量?凭什么她可以站在沈青山身边,受尽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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