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小城的傍晚,总有种温柔。落日余晖把天染成暖橙色,光穿过画室大玻璃窗,在画架跟颜料上投下长长的影。
苏言在收拾画具,用过的画笔一支支洗干净,小心的放回笔筒。孩子们的笑声好像还在画室角落,空气里是松节油跟颜料的味道,混着海风的咸湿气。这一切让他安心。
门被轻轻的推开,挂在门上的小风铃叮铃一串响。
“还没收工?”一个温和的男声。
苏言回头,林泽端着托盘站门口,一脸阳光笑。他穿着白色T恤跟亚麻色长裤,整个人跟这里的海风一样,清爽干净。
“马上就好。”苏言笑了笑,放下抹布。
“不急,慢慢来。”林泽走进来,托盘放在一张干净的小桌上,“尝尝我新调的冰博客,鲜椰奶做的,没加糖,你也许喜欢。”
托盘上是两杯精致的玻璃杯,乳白液体上漂浮几粒蓝莓跟薄荷叶,看着就舒服。这是林泽的习惯,他差不多每天都这个点,带他咖啡店的新品来“骚扰”一下苏言。
苏言已经从最初的局促,变的能够坦然接受这份善意。他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浓郁顺滑的奶香包裹住味蕾,带着椰子天然的清甜,确实好喝。
“咋样?”林泽期待的看他。
“很棒,”苏言真心夸赞,“比上次的燕麦拿铁好喝。”
得到肯定的林泽笑的更开心了,他也端起一杯,靠着桌边看苏言。“你今天心情不错,教孩子们画画很顺?”
“嗯,他们都很有天赋,也很有趣。”苏言眼神柔和下来,“有个小女孩画了片彩色的海,她说海是开心的,不能只有蓝色。”
“很有想象力。”林泽点头,目光落在苏言脸上。夕阳给他镀了层柔和金边,冲淡了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淡漠,让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脆弱感。林泽心漏跳一拍,一个想法在脑中盘旋几天,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想说出口。
“苏言,”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这周末,你有啥安排吗?”
苏言正感受着此刻难得的宁静,听到问话,下意识摇头:“没啥特别安排,可能...就在画室画点自己的东西。”
“那……”林泽试探着,语气放的极轻,生怕惊扰到他,“听说东边那片礁石滩,看日出最好。这周末天气预报说会很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一起。
这词像颗石子砸进苏言心里,瞬间激起千层浪。
他端着杯子的手,指节不自觉收紧。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林泽脸上温和的,带丝期待的笑容,在苏言眼中开始模糊,扭曲。
一些被他强行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毫无征兆的冲破枷锁。
“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们‘一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总想着逃?”
那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奢华却冰冷的房间,无处不在的摄像头,还有那双总带着浓烈占有欲的眼睛,像要将他彻底吞噬。所谓的“一起”,不是陪伴,是禁锢。那意味着无时无刻的凝视,意味着失去所有个人空间,意味着像件藏品似的,被摆在既定位置,不能有丝毫偏离。
恐惧像潮水涌来,瞬间淹没理智。
眼前的林泽,他的善意,他的关心,这一刻都变成某种危险信号。苏言的大脑疯狂鸣响警报:有人在试探,有人想靠近,有人想进入他的世界。
危险。快逃。
“苏言?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林泽察觉到不对,笑容收敛,换上了担忧。他下意识伸出手,想碰碰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
他的手刚伸来,苏言就像只受惊的猫,猛的从椅子上弹起,动作太急,膝盖撞到桌角,‘咚’一声闷响。他向后退了两大步,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找到一丝安全感。
这个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让林泽彻底愣在原地。手僵在半空,表情全是错愕跟不解。他不明白,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邀约,为啥会让苏言产生这么大的恐惧。
“我……”苏言呼吸急促,他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撞击都让他头晕目眩。他想说点啥解释,但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他只能紧紧盯着林泽,眼神里满是戒备跟惊惶,仿佛对方不是那个每天给他送咖啡的邻居,而是一头即将伤害他的野兽。
“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泽赶忙收回手,举起双手,做出个无害的姿势,“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紧张。你要是不想去,没关系的,真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试图安抚苏言。
可这些话传到苏言耳朵里,却变成另一种声音。
“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是顾夜宸的声音。在他每次试图反抗,又被抓回来后,顾夜宸都会用这种温柔语气说话,一边说着不伤害他,一边却用更紧的锁链捆绑他。
苏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的发抖。他双手抱住手臂,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试图用疼痛唤回理智。锁骨下方那片已经褪色的皮肤,此刻仿佛有无数蚂蚁啃噬,传来阵阵灼热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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