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捧着饭碗,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肉片,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昨天吃鸡肉,今天吃野猪肉。
顿顿有肉,顿顿是白米饭。
这……这真的是人过的日子吗?这分明是故事里地主老财才能享受到的神仙生活啊!
她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那肉质紧实弹牙,带着一股山野特有的鲜美,咀嚼之间,满口生香。
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感觉自己这十九年来吃的苦,在这一刻,都值了。
“多吃点,看你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跑。”赵昊又给她夹了一大筷子炖肉,“以后在我们家,别的没有,肉管够。”
叶芬妮也在一旁起哄:“对!小娥妹妹,你得多吃点肉,长胖点才好看!你看我,就是被你大郎哥用肉喂胖的!”
梁淑慧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嘴上没说什么,但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也给田小娥的碗里添了一勺肉汤,柔声说:“用汤泡饭吃,更香。”
田小娥被这幸福的攻势,冲击得有些晕乎乎的。
她红着脸,一个劲儿地点头,埋头扒饭,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活,才能对得起大郎哥和两位姐姐对她的好。
吃过午饭,赵昊盘算着,这头野猪太大了,家里肯定吃不完,放久了容易坏。
正好,可以拉到镇上去卖掉,换点钱回来。
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也该添置了。
他跟梁淑慧和叶芬妮交代了一声,便套上了那头五十块买来的老实巴交的毛驴,将分割好的大半扇野猪肉用麻袋装好,捆在驴背上,自己则跟在后面,晃晃悠悠地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
从莽村到镇上,有十几里山路,走路得一个多小时。
有了毛驴代步,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到了镇上,赵昊熟门熟路地牵着毛驴,来到了镇子东头的屠户张的肉铺。
供销社那王主任,被赵昊给得罪了!
所以他懒得跑!
国营饭店那边,也吃不下这么多肉!
好在赵昊经常打猎,也不是没有自己的门路!
这家肉铺就是他的销路之一!
屠户张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光着膀子,挥舞着一把剔骨刀,分割着案板上的猪肉。
看到赵昊牵着驴过来,他那双小眼睛立刻就亮了。
“哎哟!赵昊兄弟,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屠户张放下刀,热情地迎了上来,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了驴背上那鼓鼓囊囊的麻袋上,“今天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张哥,你看看货。”赵昊笑着解开麻袋。
当那带着血丝、肥瘦相间的野猪肉露出来时,屠户张的眼睛都直了。
他伸出油腻腻的手,在那厚实的膘上按了按,又凑上去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货!绝对是刚打的!这肉质,这品相,没得说!”屠户张是个识货的,他搓了搓手,问道:“兄弟,这得有一百多斤吧?什么价?”
“一百二十斤,连骨头带肉,你给个实在价。”赵昊也不跟他绕弯子。
屠户张沉吟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数,怎么样?”
“两百?”赵昊挑了挑眉。
“对!两百块!”屠户张拍着胸脯,“兄弟你这野猪肉,是紧俏货,拉到县里饭店,价钱还能更高。我给你这个价,也是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以后有这种好货,可得先想着哥哥我!”
两百块,在这个工人月平均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
赵昊对这个价格很满意,他点了点头:“行,成交。”
屠户张当即就从柜台的抽屉里,点出了一沓崭新的、带着油墨香味的“大团结”,塞到了赵昊手里。
钱货两清,赵昊揣着这笔巨款,心情大好。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牵着毛驴,去了镇上唯一的供销社。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售货员们大多是些中年妇女,一个个都板着脸,态度算不上好,但大家也都习惯了。
赵昊刚走进门,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晦气!卖肉没找他,买东西竟然遇到了?
在卖布料的柜台前,供销社主任王富贵,正背着手,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跟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售货员说着什么。
他的旁边,还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嬉皮笑脸地听着。
赵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王富贵也转过了头。
当他看到赵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和阴冷。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
王富贵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冲着身边的两个青年使了个眼色,便扭着他那肥胖的身子,走进了供销社的后院。
那两个青年则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赵昊几眼,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冷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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