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苔原线”地铁站,如同一条被遗忘的巨兽骸骨,匍匐在冰川镇边缘的冻土之下。朱迪沿着贝尔德坐标指引的、一条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维修通道,艰难地撬开一道锈死的格栅,终于钻了进去。内部空间远比她想象的要大,穹顶高耸,支撑柱上挂着冰凌,废弃的车厢如同黑色的棺椁,静默地停在生锈的铁轨上。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陈年尘土和一种……微弱的、类似臭氧的能量气息,与“根巢”的感觉有些相似,但更加稀薄、不稳定。
寒冷依旧刺骨,但至少隔绝了外面要命的风雪。她靠在一根结满冰霜的支柱后,剧烈地喘息着,断臂的疼痛因为暂时的安全而变得更加清晰。她拿出读取器,屏幕上的坐标光点已经停止闪烁,稳定地指向车站的深处——那个被称为“旧调度室”的地方。
希望近在咫尺,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留下的足迹和生命信号,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位置。她必须快。
“熵”基地,起降平台。尼克(P-Z-001)站在一架经过改装、适合低空高速突入的小型运输机前,他身后是三名从“清道夫”小队中精选出的队员,包括那名眼神阴鸷的薮猫队长。他们的装备进行了升级,配备了更灵敏的生命探测器和能量追踪装置。
“目标最后确认位置,苔原线废弃地铁站,旧调度室附近。”尼克的声音通过面罩内置的通讯器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情报显示,目标可能携带具有未知效应的能量源,且可能与地下抵抗网络存在联系。任务优先级:活体捕获能量源载体。如遇抵抗,授权使用非致命武力直至目标丧失行动能力。若捕获失败……确保能量源不被第三方获取。”
他的指令清晰而残酷。活捉朱迪是第一选择,但如果做不到,哪怕摧毁她,也不能让星苔落入他人之手。
“明白,长官。”薮猫队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运输机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冲破基地上空的能量屏障,向着冰川镇方向疾驰而去。机舱内,尼克闭目凝神,最后一次检查自身的系统状态。那个“逻辑悖论”区域依旧被强制压制着,但在其周围,“秩序编码”的能量流动似乎比平时更加……活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将这归结为即将面对高价值目标时,系统进行的正常战力优化预热。
旧调度室内,景象出乎朱迪的意料。这里并非完全废弃,墙壁上布满了老式的控制面板和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简陋设备,显然被人改造过。中央是一个由数块屏幕拼接成的巨大显示器,上面正快速滚动着复杂的能量频率图和动物城地下管网的拓扑结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在一台嗡嗡作响的、由各种废弃零件拼凑成的服务器前忙碌着。
“贝尔德先生!”朱迪又惊又喜,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
老獾贝尔德转过身,他看起来比在“根巢”时更加憔悴,皮毛沾满油污,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霍普斯!快,时间不多了!”他快步上前,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朱迪,看到她受伤的手臂和狼狈的样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你发送的关于‘秩序编码’和‘星苔’的数据是关键!”贝尔德语速极快,将她扶到屏幕前,“‘博士’的技术是基于被盗走的‘和谐之种’核心碎片,但他是反向编译,强行覆盖!就像用噪音盖过音乐!而‘星苔’的能量频率,是未被污染的、最接近原始‘和谐之种’的本源共鸣!”
他指向屏幕上两个剧烈对抗的能量模型:“看!‘秩序编码’(红色)在强行压制个体神经信号的多样性(蓝色),但它无法真正消除底层结构!星苔的能量(白色)可以暂时中和这种压制,唤醒被覆盖的‘自我’!虽然短暂,但证明了‘秩序编码’并非不可逆转!”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朱迪急切地问,怀中的星苔仿佛在发烫。
“我们需要一个‘共鸣放大器’!”贝尔德指着地下管网图的一个节点,“利用城市地下的古老能量脉络,结合‘根巢’的部分设备和星苔作为引导,可以产生一个短时间、大范围的‘净化脉冲’!这不足以根除‘秩序编码’,但或许能制造一次全城范围的‘清醒间隙’,打破‘博士’的绝对控制,为反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调度室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但绝不属于自然的金属摩擦声!
贝尔德脸色骤变,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废弃车站!
“他们来了!比预想的还快!”贝尔德一把将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类似水晶U盘的物体塞进朱迪手里,“这是‘放大器’的启动密钥和频率数据!去‘中心能量节点’,在市政厅正下方的古老水脉交汇处!我会启动‘根巢’的辅助设备,为你争取时间和引导!”
“那你呢?”朱迪抓住他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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