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心脏站”的路径,比地图上标注的要糟糕得多。
那阵来自城市深处的震动过后,地下世界似乎被唤醒了某种不祥的活性。空气中原本就稀薄的清新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铁锈和某种腐败甜腻的压抑感。老旧的管道不再沉默,它们开始发出轻微的、仿佛内部有东西在爬行的窸窣声,墙壁和地面也时不时传来难以察觉的、有规律的震颤,如同巨大生物的脉搏。
朱迪带领的小队穿行在迷宫般的废弃管道和维修通道中。莉亚走在最前面,她的木棍尖端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勉强驱散着前方令人不安的黑暗,同时指引着相对“自然”能量尚未完全被污染侵蚀的路径。她的眉头始终紧锁,因为能清晰“听”到周围石壁和金属中传来的、自然能量被强行扭曲抽离时发出的“哀鸣”。
铁爪和苍狼一左一右护卫着队伍两翼,他们的夜视能力在这种环境中是宝贵的资产,能提前发现黑暗中潜伏的危险——尽管很多时候,那些“危险”并非实体。埃德加断后,警惕地留意着后方的动静。芬妮克紧跟在朱迪身边,手里捧着的终端屏幕亮着微光,上面是不断更新的能量图谱和尼克那个依旧顽强闪烁、但移动轨迹飘忽不定的光点。
朱迪自己则紧握着从“鸦群”士兵那里缴获的能量手枪,指尖冰凉。她的耳朵高高竖起,捕捉着每一点异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尼克的安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烙在她心上,每一次屏幕上光点的微弱闪烁,都让她呼吸一滞。但她强迫自己将这份焦灼压下,专注于眼前的每一步路,每一个决策。她是这支小队的头儿,她不能垮。
“左转,小心脚下,这里的地板锈蚀严重。”莉亚低声提醒,绿光照亮了前方一处塌陷了一半的金属网格地板,下面是无底的黑暗。
他们小心地绕行。经过一处岔路口时,芬妮克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屏幕:“等等……这里的能量读数……好奇怪。”
众人警惕地停下。莉亚将木棍的光芒投向岔路深处。那是一条被某种粘稠的、暗红色菌毯状物质覆盖的通道,菌毯微微起伏,表面闪烁着不稳定的微光。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在这里浓烈到令人作呕。
“这是……‘它’的污染?”埃德加皱眉。
“不像完全自然形成的,”芬妮克扫描着,“有生物改造和能量引导的痕迹……像是‘调音师’故意培植的,用来吸收和转化周围能量,同时作为……预警或防御系统?”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当莉亚的木棍绿光照射到菌毯上时,那片暗红色的物质猛地蠕动起来!表面鼓起几个脓包般的凸起,然后“噗”地破裂,喷出几股带着荧光的暗红色孢子雾!
“后退!别吸入!”莉亚急退,同时木棍绿光大盛,形成一道薄薄的气流屏障,将孢子雾勉强吹散。但仍有少量孢子粘附在附近的墙壁上,迅速生长出更多的菌丝。
“它们对生命能量和特定的能量波动有反应!”芬妮克惊呼,“走另一边!快!”
他们不得不放弃这条看起来更近的岔路,选择另一条更加绕远、但暂时“干净”的路径。这样的耽搁不断发生。有时是突然从通风口涌出的、具有轻微腐蚀性的暗红色气雾;有时是地面毫无征兆地变得湿滑粘腻,长出细小的、会缠绕脚踝的发光苔藓;甚至有一次,他们经过一段老旧的电缆管道时,里面沉睡的一大群变异蝙蝠(眼睛泛着暗红微光)被惊动,疯狂地扑向他们,虽然不具备致命威胁,但撕扯和骚扰也让他们狼狈不堪,铁爪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这些障碍不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更像是整个地下环境正在被那股源自“心脏站”的恶意力量缓慢地“感染”和“活化”。他们仿佛不是在穿越废弃的隧道,而是在一只巨大怪物的血管和神经丛中穿行。
“能量污染的扩散速度在加快,”芬妮克看着仪器上不断恶化的读数,声音带着绝望,“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几天,甚至更短,整个城市地下可能都会变成这样……然后污染会顺着管道、电缆、甚至地下水,渗透到地面……”
这个预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这就是“调音师”想要的吗?一个被彻底污染、充满变异生物和狂暴能量的地下世界?还是说,这只是他们那疯狂计划的副产品?
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他们来到一个相对宽阔的、像是旧地铁检修大厅的地方。大厅中央堆放着早已锈成废铁的工程机械,墙壁上残留着几十年前的宣传海报,模糊不清。但此刻,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是大厅另一端那扇巨大的、紧闭的合金安全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但门框周围覆盖着厚厚一层不断脉动的暗红色菌毯,菌毯上延伸出无数发光的脉络,如同血管般连接到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仿佛这扇门是整个污染网络的心脏瓣膜。
“就是这里了,”芬妮克对比着坐标和能量图谱,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心脏站’的废弃深层入口之一。尼克的信号最后稳定移动的方向,也指向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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