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岐州城,失去了往日的喧嚣,一种无形的压抑笼罩着整座城池。就连打更人的梆子声,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李天然和萤勾沿着偏僻的巷弄,向着城北的寒山寺潜行。李天然的伤势在九转还元丹的效力下稳定了许多,但远未恢复,每一次提气纵跃,经脉都会传来隐隐的抽痛。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初,紧握着墨麟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萤勾沉默地跟在他身侧,血眸在黑暗中扫视着四周,如同最警惕的猎手。她能感觉到李天然气息的紊乱,更能感觉到他体内那缕与玄水玦共鸣的“冰种”正在微微躁动,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玄水玦被他贴身收藏,那幽幽的凉意隔着衣物传来,像是一块烙铁,烫在他的胸口,也烫在她的心上。
“玄冰宫……”李天然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接触玄水玦时看到的碎片画面,“灰鼠说他们找的是‘圣物’和‘叛徒’……我怎么会成了他们的叛徒?”
“或许与你体内那丝源自玄水玦的力量有关。”萤勾的声音冰冷,带着分析,“玄水玦既是他们的圣物,任何非经他们许可而沾染其力量的人,在他们眼中,或许都是亵渎,是叛徒。”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却让李天然的心情更加沉重。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越靠近城北,空气中的寒意便越发明显。这不是秋冬时节的自然寒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带着某种特定威压的阴寒。街道两旁的屋檐下,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密的、异常精美的冰棱。
寒山寺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庙,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寺门大开,里面没有灯火,唯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院落的青石板上,反射着森然的光。寺庙周围的树木花草,尽数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仿佛瞬间从盛夏步入了严冬。
而在寒山寺那高大的牌坊之下,静静地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银边白衣,在月光下纤尘不染,仿佛冰雪雕琢而成。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一双眼睛却如同万载寒潭,深邃冰冷,不带丝毫人类情感。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寒意,却让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都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他手中并未持有兵刃,只是随意地负手而立,目光平淡地望向李天然和萤勾来的方向,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李天然和萤勾在距离牌坊十丈之外停住了脚步。无需言语,两人都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强大压迫感——此人,远比幽泉更加可怕!
“你来了。”
年轻男子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冰寒刺骨,不带任何起伏。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萤勾,落在了李天然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或者说……一个该死的罪人。
“我来了。”李天然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对方威压而翻腾的气血,上前一步,将萤勾隐隐护在身后,“玄水玦在我身上。放开岐州城的百姓。”
年轻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本座凌无雪,玄冰宫巡狩使。叛徒,没有资格谈条件。”
他称呼李天然为“叛徒”,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不知玄冰宫,更非你们口中的叛徒。”李天然握紧了墨麟,刀身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似乎在抵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寒意,“玄水玦乃无主之物,我机缘巧合与之共鸣,何来背叛之说?”
“共鸣?”凌无雪那双冰潭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极致的厌恶与杀意,“卑劣的窃贼,也配沾染圣物灵韵?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玄冰宫最大的亵渎!交出玄水玦,自绝于此,本座或可考虑,留你一个全尸,免去这满城蝼蚁的冰封之苦。”
霸道,冷酷,视人命如草芥。
萤勾血眸中的杀意瞬间攀升至顶点,周身血色气劲不受控制地开始弥漫,脚下的冰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你找死!”
凌无雪的目光终于转向萤勾,那冰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血煞之气?倒是少见。可惜,你的力量,护不住他,也护不住你自己。”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能否护住,试过才知道!”李天然低喝一声,他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对方的目的明确,态度强硬,唯有一战!
虽然重伤未愈,虽然敌我实力悬殊,但他绝不能坐视岐州城因他而遭劫,更不能让萤勾独自面对如此强敌!
“墨麟——惊蛰!”
不再犹豫,李天然率先出手!他知道自己状态不佳,必须抢占先机!这一刀,蕴含了他新生的、夹杂着玄水玦冰寒气息的内力,刀光不再是纯粹的黝黑,而是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幽蓝光泽,如同暗夜中骤然亮起的冰冷闪电,直劈凌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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