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两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在疲惫的人群里激起一片压抑的喧哗。
“搬?往哪儿搬?”
“这刚打退敌人,地里的苗才冒头……”
“出去不是送死吗?”
恐慌和不解在低声交谈中蔓延。故土难离,更何况是这好不容易才开垦出一点模样的河谷屯。
萧衍没有解释,只是目光扫过破损的屯门,扫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最后落在那片埋葬了同伴的新土上。“想活的,跟我走。舍不得的,可以留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后淬炼出的冷硬,不容置疑。
没人敢说留下。赵奎虽然被带走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赵奎?屯子已经暴露,防御被破,粮食见底,留下,看不到任何活路。
王屯长叹了口气,哑着嗓子开始组织:“都别愣着了!收拾能带走的,锅碗、粮食、种子、御寒的衣物……动作快!”
绝望催生了效率。没有人再抱怨,人们沉默而迅速地行动起来,将可怜的家当打包,搀扶起伤员。孩子们似乎也感知到气氛的凝重,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不哭不闹。
林晚将瑞瑞背在背上,用布带捆紧,开始收拾她那些宝贝——各种用瓦罐、竹筒分装好的种子,几件工具,还有她私下用灵泉水浸泡准备应急的伤药。她的动作很快,心里却在飞速盘算。搬家意味着放弃这片初步改造的土地,一切从头再来,但同时也可能摆脱目前的困局,获得喘息之机。只是,新的落脚点在哪里?安全吗?
她看向萧衍,他正和陈擎、孙猎户低声快速商议着什么,手指在地上简陋划动着。片刻后,萧衍起身,做出了决断:“走西边,进老林子,去黑风坳。”
黑风坳?林晚隐约听孙猎户提过一嘴,那是一片更深的、几乎无人涉足的原始山林,据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更原始,更未知。
孙猎户点点头:“那条路我知道,不好走,但隐蔽。坳里有处废弃的寨子,早年闹山匪留下的,勉强能遮风挡雨。”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队伍在压抑的气氛中很快集结完毕。能带走的粮食集中起来,由青壮轮流背负。伤员被简易担架抬着。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茫然和对前路的恐惧,但求生的本能推着他们迈开脚步。
萧衍和陈擎带着几个好手断后,一边走一边尽可能抹去队伍行进的痕迹。林晚走在队伍中段,一边照看瑞瑞,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注意到,那个被怀疑的王麻子,低着头默默跟着队伍,偶尔抬头四顾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队伍沉默地钻进了西边的密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光线瞬间暗淡下来,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结的树根,行进变得异常艰难。不时有人摔倒,发出压抑的痛呼,但很快又被同伴拉起来,继续前行。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脚步踩碎枯枝的声音,以及林间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添几分阴森。
林晚感觉背上的瑞瑞越来越沉,自己的双腿也像灌了铅。她咬紧牙关,努力调整着呼吸,意识悄悄沉入空间。灵泉依旧,黑土地上的作物长势正好,但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只能汲取一丝微弱的泉水气息,勉强支撑着体力消耗。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日头偏西,林深似海,几乎辨不清方向。就在不少人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传来孙猎户压低的声音:“到了!”
穿过一片密集的荆棘丛,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被群山环抱的隐秘山坳出现在眼前。坳内地势相对平缓,一条细细的山溪从中穿过。而在山坳一侧的缓坡上,果然散落着几十间依山而建、早已破败不堪的木石结构房屋,大多没了屋顶,墙壁倾颓,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透着一股死寂荒凉。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家”?
人们看着这片废墟,眼中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迅速黯淡下去。这比当初的河谷屯,还不如。
“清理出几间能住的,优先安置伤员和妇孺。其他人,跟我去取水,砍柴,设置警戒。”萧衍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天黑之前,我要看到篝火亮起来。”
命令下达,人们再次动了起来。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环境的失望。男人们挥舞着柴刀和斧头,清理着废墟里的杂草和朽木。妇人们寻找着相对完整的角落,开始打扫,用带来的锅具去溪边取水。
林晚将睡着的瑞瑞安置在一处勉强能挡风的墙角,用衣物盖好,也加入了清理的队伍。她挑选了一间位置稍高、视野相对开阔的破屋,和几个妇人一起,将里面的碎石和垃圾清理出去。
弯腰搬动一块松动的石块时,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石缝里一小片异常湿润、颜色深黑的泥土。那触感……竟与她空间里那方黑土地有几分相似!她心头猛地一跳,不动声色地将那片泥土抠下一点,藏在掌心。
难道这地方……
没等她细想,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蛇!有蛇!”
“小心!那边塌了!”
混乱中,林晚看到那个王麻子,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分散,正鬼鬼祟祟地快速向着来时的林子边缘溜去!他怀里,似乎鼓鼓囊囊地揣着什么东西!
“王麻子!你去哪儿?”一个眼尖的妇人尖声叫道。
王麻子身体一僵,不但没停,反而拔腿就跑!
“抓住他!”陈擎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几乎同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孙猎户,像一道影子般从林子里窜出,精准地一个飞扑,将王麻子狠狠按倒在地!从他怀里,滚落出几个明显是刚刚从废墟里翻捡出来的、锈迹斑斑但形制古怪的金属构件,还有——一小袋粮食!
“果然是你!”陈擎冲上前,一把揪住王麻子的衣领,目眦欲裂,“说!张翠儿在哪儿?粮食藏在哪儿?还有谁是你们的同伙?”
王麻子被按在地上,脸上满是泥土和惊恐,却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萧衍走了过来,目光冰冷地扫过地上的金属构件,又看向王麻子,声音低沉:“你不说,也没关系。”
他抬起头,看向那片暮色渐浓、如同巨兽匍匐的原始森林,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会在这里,等她自己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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