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的木筏像几片危险的树叶,在浊浪中起伏,却固执地向着他们所在的高地逼近。上面持刀的人影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狰狞,如同索命的水鬼。
“是骑兵那伙人!他们竟然扎了筏子追过来了!”孙猎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这些人阴魂不散,竟连山洪都未能阻挡他们!
刚刚因为找到粮种而生出的些许希望,瞬间被这迫在眉睫的危机冲散。人群慌乱起来,他们身处高地,看似安全,实则已成孤岛,无处可退。
“拿稳家伙!守住岸边!”萧衍厉声喝道,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脸颊滑落,“陈擎,带人把筏子拖上来,拆了做拒马!孙石头,找弓箭,压制他们靠岸!”
命令如同定心丸,慌乱的人群勉强镇定下来。男人们吼叫着,将刚刚扎好的、还没下水的简陋木筏拖拽到岸边,七手八脚地拆解,将粗大的木头削尖,死死插进泥地里,构成一道简陋的防线。孙猎户和几个会使弓箭的,则寻找着岸边相对稳固的巨石作为掩体,张弓搭箭,瞄准了那些在洪水中艰难操控木筏的追兵。
林晚将瑞瑞和张翠儿推到一块巨岩后面相对安全的地方,自己则捡起一根沉重的断木,紧紧握在手中。她看着汹涌的洪水和对岸那些杀气腾腾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能感觉到怀中那包粮种的坚硬触感,那是他们未来的希望,绝不能被夺走!
“放箭!”
随着萧衍一声令下,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带着破风声射向河中的木筏。但风雨太大,水流湍急,箭矢要么射偏,要么软绵绵地钉在木筏上,造成的威胁有限。
追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发出嚣张的呼哨,更加卖力地划动简陋的木桨,甚至有人站在筏头,挥舞着兵器挑衅。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已经能看清对方脸上凶狠的表情和刀锋的寒光。
“准备近战!”萧衍拔出长刀,眼神冰冷如这雨水,死死盯住最先靠岸的那艘木筏。
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他们疲惫不堪,饥饿难忍,如何抵挡这些养精蓄锐、装备精良的追兵?
就在第一艘木筏的船头即将撞上高地边缘的礁石,筏上的追兵狞笑着准备一跃而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
“咻咻咻——!”
一阵密集得多的、带着尖锐厉啸的破空声,突然从侧后方的山林中暴射而出!目标并非岸上的萧衍等人,而是水中那几艘木筏!
是弩箭!而且是威力更强的军弩!
箭矢如同疾风骤雨,瞬间覆盖了那几艘木筏!站在筏头耀武扬威的追兵首当其冲,惨叫着被射成了刺猬,噗通噗通栽进浑浊的洪水里,眨眼就被冲得无影无踪。其他筏子上的追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惊慌失措地挥舞兵器格挡,木筏在急流中剧烈摇晃,瞬间又有几人落水。
“是……是部落的人!”眼尖的陈擎失声叫道。
只见侧后方的山林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十个脸上涂着油彩、手持弓箭和弩机的部落战士。为首一人,正是那位头上插着羽毛的萨满!他手持骨杖,面无表情地看着河中的杀戮,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狩猎。
竟然是他们!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他们再次出现了!而且,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追兵!
河中的追兵遭受重创,剩下的几艘木筏再也无法维持,在湍急的水流和密集的箭雨下,或是倾覆,或是仓皇调头,向着下游逃去,很快就被洪水吞没,只留下几片破碎的木板在浪花中翻滚。
危机……再次被部落化解了?
岸上的人们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你死我活的双方,此刻却因为共同的敌人,形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
萨满没有看河中逃窜的残敌,他的目光越过短暂的河面,再次落在了林晚身上。他抬起骨杖,并非指向对岸的高地,而是指向了东北方向,更深远的地方,然后,对着林晚,做了一个跟之前类似的、“行走”与“祈祷”的手势,只是这一次,手势更加坚定和急迫。
他的意思很清楚——危机暂解,但事情还没完。他仍然需要林晚,去另一个地方,完成某种“连接”或“仪式”。
萧衍走到林晚身边,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他们救我们,是为了你。”他的声音低沉,“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林晚感受着怀中粮种的温热(或许是她的错觉),又想起之前与巨岩连接时那种玄妙而强大的感觉,以及事后反馈回来的、滋养了她和灵泉的力量。她点了点头:“我没事。他们……好像真的需要我做什么。而且,似乎对我们没有直接恶意。”
至少目前看来,部落是他们对抗永王府追兵的唯一可能的“盟友”,尽管这盟友的目的神秘莫测。
萨满见林晚点头,不再迟疑,他挥了挥手,几名部落战士立刻从林中拖出几条看起来更加结实、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独木舟,迅速推向水势相对平缓的河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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