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深处的声响,像一根细针扎破了紧绷的寂静。林晚和面具人同时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丝多余的声音会惊动黑暗中的未知。
那声音很怪。不是水滴滴落的清脆,也不是岩石自然剥落的闷响。它带着一种粘滞的、拖拽的质感,像是什么沉重而柔软的东西,在粗糙的岩面上缓缓蹭过。声音的节奏很慢,但持续不断,并且……似乎越来越清晰,正从隧道更深处,朝着他们这边移动。
面具人慢慢将肩上的光源调到最低档,只发出一点勉强能照亮脚下几步范围的微光。他侧耳又听了片刻,然后用手势示意林晚:后退,贴着岩壁,尽量缩小目标。
林晚架着萧衍,三人缓缓退到隧道一处相对宽敞些的拐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石。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握着萧衍胳膊的手心沁出冷汗。萧衍依旧无知无觉地昏睡着,眉心的疤痕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浑浊光晕,在这生死关头,这光竟成了暴露位置的危险信号。
拖拽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带着土腥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朽气息。不是锈蚀,是另一种……更接近有机物腐烂的味道。
面具人已经拔出了那把造型奇特的武器,枪口无声地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几秒钟后,光源勉强照亮的隧道拐角处,一个东西的轮廓,缓缓显现出来。
不是怪物,也不是机械。
那看起来像是一大团……纠缠在一起的、暗褐色的藤蔓或根须?但它不是植物,表面没有叶片,只有粗糙皲裂的、类似树皮却更加柔软粘腻的质地。这团“东西”的直径大约有水桶粗细,一端深深扎进隧道侧壁的裂缝里,另一端则像某种盲目的蠕虫头部,在岩面上缓缓地、一伸一缩地向前蠕动,发出那种粘滞的拖拽声。它经过的地方,岩壁上会留下一道湿润的、带着同样甜腻气味的粘液痕迹。
这东西似乎对光线没什么反应,只是本能地朝着前方(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蠕动,动作缓慢而执着。
“地脉共生体……”面具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深埋地下的古老东西,靠吸收岩石里的微量有机质和地热能量存活。没有攻击性,但被惊扰或划破表皮的话,会释放强效的神经麻痹毒素和腐蚀性粘液。”
他示意林晚别动,自己则紧贴着另一侧岩壁,屏住呼吸,让那团缓慢蠕动的“共生体”从他们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一点一点地蹭过去。过程漫长而煎熬,那甜腻的腐朽味几乎让人作呕,粘液拖拽的声响就在耳边。林晚死死咬着嘴唇,看着那团东西从萧衍垂落的脚边不到一尺的地方蹭过,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万幸,共生体似乎真的只是路过。它慢吞吞地蹭了过去,消失在隧道另一端的黑暗里,拖拽声和甜腻气味也逐渐远去。
直到那声音彻底听不见了,林晚才敢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她心有余悸地问。
“天然隧道,连通着更深的地质层。有这种东西不奇怪。”面具人收起武器,但警惕未减,“说明这条隧道确实很久没人走,生态系统都恢复了。也说明……前面可能更不好走。”
果然,接下来的路途印证了他的话。隧道变得更加崎岖难行,有时需要爬过几乎垂直的岩壁,有时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裂缝,只能踩着边缘凸起的石头心惊胆战地挪过去。空气越来越潮湿闷热,带着浓重的硫磺味,显然靠近地热活动区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地下水奔腾的闷响。
萧衍的状态在这种颠簸和恶劣环境中,又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迹象。眉心的光芒闪烁频率加快,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呼吸也变得短促。林晚不得不更频繁地停下来,握着他的手,集中精神传递一点微弱的安抚意念,才能让他重新平静。每一次这样做,都让她本就疲惫的精神更加枯竭。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早已失去意义。林晚感觉自己的体力再次逼近极限,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面具人的步伐也明显慢了下来,呼吸粗重,显然旧伤在恶劣环境下又开始折磨他。
就在两人几乎要撑不住,考虑是否找个地方冒险休息一下时,前方的隧道忽然变得开阔起来,并且,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光。
不是他们携带的任何光源,也不是萧衍眉心的微光。那是从隧道尽头一个更加巨大的天然洞窟里透出来的、淡淡的、带着幽蓝色调的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有光,意味着可能有出口,或者至少是个能喘口气的空间。但未知的光,也往往意味着未知的危险。
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到隧道口,躲在岩石后,探头朝洞窟内望去。
洞窟比阿尔法节点小一些,但依然十分巨大。洞顶垂下无数长短不一的、散发着幽蓝冷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森林,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洞窟底部,是一个冒着腾腾热气、呈现出浑浊黄绿色的温泉池,池水翻滚着,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味。池边生长着一些奇特的、同样散发着微弱蓝光的苔藓和矮小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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