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自沈清弦病愈已过月余,田庄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又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悄然发生。庄户们对这位年幼稚嫩却处事老练的“小庄主”愈发信服,“小神童”的名声也渐渐传到了邻近的村镇,引来些许好奇的探询,但都被顾忠不卑不亢地挡了回去。沈清弦对此并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除了必要的庄务和暗中布局,几乎都系在了顾阑秋身上。
意儿彻底从病中恢复后,似乎比以往更加活泼,如同一株渴求阳光雨露的小苗,精力旺盛地探索着周围的一切。她与春桃等玩伴的嬉闹声常常洒满庄园的角落,也让沈清弦清冷的生活多了无数鲜活的色彩。然而,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活动范围自然也越来越大,沈清弦看着她蹒跚学步到如今跑跳自如,欣慰之余,那份源于前世失去的隐忧也如影随形。他需要一种方式,既能保护她,又能适当释放她天性中那份将门之后固有的、对自由和奔跑的渴望。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沈清弦牵着意儿的小手,在庄园后的草坡上散步。意儿穿着一身嫩绿的春衫,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一会儿跑去追蝴蝶,一会儿又蹲下来好奇地研究一朵野花。
“清弦哥哥,你看!天好蓝,云好白!” 意儿仰着小脸,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空,脸上洋溢着纯粹无比的快乐。
沈清弦看着她,目光温柔。阳光为她镀上一层茸茸的金边,那双酷似其母的明亮眼眸,比天空更澄澈。他心中一动,蹲下身,与意儿平视,轻声问道:“意儿,想不想像云一样,自由自在地跑得更快、更远?”
意儿用力点头,大眼睛里充满憧憬:“想!意儿想跑得比风还快!”
“那好,” 沈清弦微微一笑,神秘地说,“哥哥送你一件生辰礼物,虽然离你生辰还有段时日,但哥哥想提前给你。”
“礼物?” 意儿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是什么呀?是新的布老虎?还是甜甜的糖人?” 她所能想到的快乐,还停留在孩童最单纯的层面。
沈清弦摇摇头,牵起她的手:“跟哥哥来。”
他带着意儿绕过草坡,走向庄园一侧僻静的马厩。这里原本空置,近日却被顾忠带着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略显焦躁的马蹄刨地声,以及一声清亮中带着不驯的嘶鸣。
意儿好奇地踮起脚尖往里看。只见马厩里,拴着一匹通体乌黑油亮的小马驹。它体型尚小,骨架却已透出矫健的轮廓,四肢修长有力,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炯炯有神,此刻正警惕地打量着来人,鼻息喷吐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它的毛色黑得纯粹,在从窗户透进的阳光下,仿佛上好的缎子,泛着幽幽的光泽。
“哇!” 意儿发出一声惊叹,挣脱沈清弦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她从未见过如此神气又漂亮的小马。
那小黑马见生人靠近,立刻不安地甩动头颅,发出威胁般的低嘶,前蹄不安地在地上踢踏。
“意儿,小心些。” 沈清弦上前一步,将意儿稍稍护在身后,目光却赞赏地落在小黑马身上。这匹马是他让墨尘费了些心思寻来的,是西域良驹与本地野马的后代,血统算不上最顶尖,却极有灵性,且天生带着一股不屈的傲气,正配他的意儿。
管理马厩的老赵头连忙上前,恭敬又有些紧张地对沈清弦说:“小公子,这马驹性子烈得很,除了喂食的小厮,旁人靠近都要尥蹶子,您和小小姐还是离远些看……”
意儿却似乎完全没听到老赵头的警告。她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充满了新奇和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她轻轻扯了扯沈清弦的衣角,小声问:“清弦哥哥,它……它有名字吗?”
“还没有,” 沈清弦低头看她,“意儿喜欢它吗?它是你的了,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我的?” 意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看小马,又看看沈清弦,小脸因激动而泛红,“真的吗?它真的是送给意儿的?”
“真的。” 沈清弦肯定地点头,“不过,它性子烈,你需要有耐心,让它慢慢接受你,就像……” 他顿了顿,想起意儿扑到他腿边叫哥哥的那一天,语气愈发柔和,“就像我们当初一样。”
意儿似懂非懂,但那份拥有伙伴的喜悦压倒了一切。她鼓起勇气,又向前挪了一小步,伸出小手,试图去触摸小黑马。小黑马立刻警惕地后退,脖颈上的鬃毛都竖了起来,眼神凶狠。
“黑风。” 意儿忽然轻声说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马,“你跑起来一定像黑色的风一样快,对不对?我就叫你黑风,好不好?”
奇妙的是,那匹原本焦躁不安的小黑马,在听到“黑风”两个字时,动作竟然顿了一下,竖起的鬃毛稍稍伏低,那双桀骜的黑眼睛直直地看向意儿,似乎在审视这个胆敢给它起名的小不点。
沈清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这或许就是天意,一种超越言语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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