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三十年,秋。
大胤王朝的北境,早已没了往年秋日的丰饶。连续三月的大旱烤得土地龟裂,河床见底,曾经郁郁葱葱的胡杨林枯成了一片片焦黑的剪影,风一吹,卷起的不是麦浪,而是混杂着沙尘与焦糊味的滚烫气流,呛得人胸口发闷。
靖安城的城墙巍峨依旧,青灰色的砖石却被尘土覆盖,染上了一层死寂的昏黄。城墙上,镇北将军萧策一身玄色铠甲,肩甲上还留着上次平叛时的刀痕,未及擦拭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褐色。他身姿挺拔如松,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 “破虏” 上,剑身刻着的 “守土安民” 四字,在昏沉的天光下若隐隐现。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先是河床干涸,城中水井的水位一日比一日低,百姓们排队打水的队伍从井口延伸到街头,脸上满是焦虑与麻木。接着是粮草告急,秋收无望,存粮只够支撑一月,若再找不到补给,城中数万百姓与守军,迟早要陷入饥荒。
而这一切,都只是灾难的序幕。
昨夜三更,西北方的天际突然亮起三道紫蓝色的光柱,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轰鸣,连靖安城的城墙都剧烈震颤了三次。城墙上的士兵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跪倒在地,以为是天神降怒。萧策登高远眺,只看到黑风岭方向浓烟滚滚,紫蓝色的光晕笼罩着半边天空,那诡异的色彩,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将军!城西水井的水…… 变成黑色的了!”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城墙,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城南的李老汉,刚才去河边打水,刚靠近就倒在地上抽搐,没多久就…… 就没气了!”
萧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快步走下城墙,直奔城西水井。井口围满了百姓,看到萧策赶来,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井水确实变成了墨黑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层细密的泡沫。几名士兵正用木桶舀起井水,倒在地上,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竟发出 “滋滋” 的声响,地面的泥土迅速变得焦黑。
“将军,这水…… 这水不能喝了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城里的水井都这样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是啊将军!我们是不是要遭天谴了?”
“那三道光柱是妖物降世吧!”
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萧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头沉重如铁。他自幼在军营长大,祖父是开国功臣,父亲战死沙场,从十五岁从军至今,大小战役百余场,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慌,他是靖安城的主心骨,若是连他都乱了阵脚,这座城就真的完了。
“大家安静!” 萧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天无绝人之路,水井的水不能喝,我们就去城外寻找活水。粮草不够,我们就组织人手开垦耐旱的作物。只要守住靖安城,就一定有活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百姓与士兵,语气坚定:“我萧策在此立誓,与靖安城共存亡!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百姓们看着萧策坚毅的眼神,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位年轻的将军,十七岁便跟着祖父镇守边关,二十岁封将,八年来,多少次敌军围城,多少次绝境逢生,他都带着他们挺了过来。在他们心中,萧策就是靖安城的守护神。
安抚好百姓,萧策立刻召集将领议事。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着将领们疲惫而焦虑的脸庞。
“将军,黑风岭方向的动静不对劲,” 副将陈武面色凝重,“刚才派去探查的斥候回报,黑风岭附近的草木全枯了,地面裂开了好几道大沟,沟里冒着紫蓝色的烟,靠近的马都受惊了,死活不肯往前走。”
“还有,” 另一位将领补充道,“从洛水方向逃来的难民说,洛水之畔也掉下来一颗‘妖星’,河水变黑,草木腐烂,还出现了一些…… 一些怪物,长得像羊又不像羊,体型比牛还大,牙齿锋利,见人就咬,已经有好几个村落被屠了!”
“怪物?” 萧策眉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什么样的怪物?”
“据难民说,那些怪物皮毛脱落,身上长满了脓包,眼睛是红色的,跑起来速度极快,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它们。” 将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有个难民亲眼看到,一只怪物一口咬断了他同伴的胳膊,骨头都碎了!”
帐内一片死寂。将领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但 “怪物” 二字,还是让他们心头发寒。
萧策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陨石坠落,河水变黑,草木枯萎,再加上这些所谓的 “怪物”,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天灾,更像是一场…… 浩劫。
“传我命令,” 萧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第一,关闭四门,加强城防,派精锐士兵日夜巡逻,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第二,组织人手,前往城外三十里的甘泉沟寻找活水,务必保证城中饮水供应。第三,清点粮草,实行配给制,军民一律平等,任何人不得私藏。第四,收拢城外溃散的士兵与逃难的百姓,凡能拿起武器者,编入辅军,共同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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