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秩序井然却气氛凝重的冥府外围,华十摊引着冷卿月来到一座更为幽邃的殿宇前。
殿宇通体呈玄黑色,材质非石非玉,其上雕刻着无数繁复的冥界符文,隐隐流动着暗沉的光泽。
殿门高大,紧紧闭合,门前并无守卫,只有两盏幽蓝色的魂灯无声燃烧,映照出“幽冥殿”三个古朴大字。
“在此等候。”华十摊丢下一句话,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殿门一侧。
冷卿月独自立于殿前,阴寒之气无孔不入,侵蚀着她本就脆弱的身躯。
手腕上的因果线隐隐发烫,如同烙铁,体内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紧紧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依靠着那点锐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目光却死死盯着那紧闭的殿门,里面是她唯一的生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冥界没有日月,只有永恒的昏暗。
就在冷卿月感觉意识即将再次涣散时,那沉重的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外界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幽冥气息从门缝中逸散出来。
华十摊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调子:“进来吧,尊上允你一见。”
冷卿月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迈开沉重的步伐,踏入了幽冥殿。
殿内空间极为广阔,光线幽暗。
唯有四周墙壁上镶嵌的不知名宝石散发着朦胧的微光,映照出殿柱上盘绕的狰狞鬼刻。
大殿深处,一级级台阶向上延伸,尽头是一张宽大的玄色王座。
王座之上,冥尊冥渊正慵懒地斜倚着。
他今日未穿繁复的冥尊袍服,只着一身简单的玄色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
他那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面孔在幽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唯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清澈时显得无辜。
此刻却深邃如同漩涡,正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踉跄走入的冷卿月。
他手中把玩着一支墨玉笔,笔尖有幽光流转,似乎在批阅着什么。
“啧,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冥渊开口,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磁性,语气却算不上友好:
“擅闯冥界,干扰轮回秩序,小昙花,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冷卿月走到殿中,已是强弩之末。
她甚至无法维持基本的礼仪,只能微微喘息着,抬起苍白的脸。
看向王座上的身影,声音嘶哑破碎:“冥尊……晚辈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求?”冥渊眉梢微挑,紫瞳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什么。
他放下墨玉笔,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求人,总该有个求人的态度。何况,你身上这因果……
啧啧,牵连人间帝星,致使未来数十年福泽断绝,这可是泼天的大罪。
自身难保,还想求本座?”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字字戳在冷卿月的要害上。
冷卿月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一切罪责,晚辈愿一力承担,只求冥尊……高抬贵手,放还太子楚明席魂魄归阳。
他是因我之故遭此劫难,若他魂飞魄散或永堕冥府,人间动荡,晚辈……万死难赎。”
“一力承担?”冥渊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几分嘲讽:
“你拿什么承担?你这条岌岌可危的小命?还是你这身几乎废掉的修为?”
他站起身,缓缓步下台阶,玄色的衣袍曳地,无声无息。
他走到冷卿月面前,微微俯身,紫瞳近距离地凝视着她。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看到她灵魂深处的不安与绝望。
“楚明席的魂魄嘛……”
他拖长了语调,指尖不知何时捻起了一缕冷卿月垂落肩头的、沾染了血迹的发丝,在指间漫不经心地缠绕。
“确实在本座这里,他命不该绝,死于非命,魂魄带着极大的不甘与未尽的使命。
按律,需在冥府涤尽怨念,方可考虑再入轮回,至于归阳……难。”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发丝的触感让冷卿月微微一颤。
“无论多难……请冥尊明示,需要我付出何种代价?”
冷卿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的极限。
冥渊松开发丝,指尖轻轻划过她脸颊上那一道细微的、被邪瘴擦伤的血痕。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暧昧与危险。
他的目光落在她清澈却坚定的眸子上,紫瞳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翻涌了一下。
“代价?”他重复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纯良又妖异。
“本座这里,倒是缺一株能在这冥府忘川之畔,绽放生机的……昙花。”
他直起身,重新拉开了距离,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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