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拿起手机，给刚走的江安之发信息。
【对了，还有你朋友的照片，找几张发给我。】
江安之秒回：【好】
没一会儿，对面发来几张照片，有单人的，也有他俩的，还有一群人的大合照。
苏晓全部转发给林夜：
“这是要找的那个人，你记一下他的脸哦。”
“好。”
林夜点开图片，仔仔细细地来回看。
“好的，我记下来了，看到他的魂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想了想，又补充：“只要他没变得面目全非，胖若两人。”
苏晓顿了顿，“应该不会，就算是巨人观，鬼魂应该也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林夜比了个OK的手势。
江安之的效率很高，中午十二点，他就联系苏晓，说朋友家钥匙拿到了，问她下午有没有空，可以一起过去，他过来接她。
苏晓当然表示没问题。
还有十分钟到约定好的两点，一辆很普通的轿车停在了事务所门口。
江安之摇下车窗，跟苏晓打招呼。
苏晓上了车，借着系安全带的转身动作，余光确认林夜在后排坐好。
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出发。
苏晓刚要开口跟江安之说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江安之连忙说：“抱歉，空调太低了吗？我调高一点。”
说罢摆弄了一阵，才把空调给调好。
苏晓心想，这人好低调，还特意开了辆普通的车子过来，看他对这车的不熟悉程度，明显这车子是临时找来的。
为什么呢？
为了在她面前装普通人，还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装？
可是他戴的手表不是已经暴露了吗？是他太习惯所以给忘了，还是这表在他看来已经很便宜了？
苏晓心里琢磨着，眼神不自觉地盯着他的手表看。
江安之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抬手看了看手表，轻声询问：
“怎么了吗？”
苏晓本想问他这个表多少钱，话到嘴边心念一转，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觉得你的手表有点好看，但是我不认识这个牌子。”
江安之闻言浅浅笑了笑，依旧用他那惯有的温和语调回答：
“这个牌子叫江诗丹顿，是瑞士的一个老牌子。它本身定价是挺高的，不过我这个是高仿，1千块。”
苏晓：……
看苏晓瞪着大眼睛说不出话，江安之被她的反应逗乐，笑容扩大，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吓到你了？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我妈整天说我这样不讨女孩子喜欢，会找不到女朋友。”
苏晓继续瞪着他，没说话，好似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半晌，苏晓才尴尬地笑笑：“你这人……还怪诚实的。”
“是的，” 江安之大大方方承认，
“说难听一点就是没情商、不会来事儿，所以我朋友很少。今天我要找的这个，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见他主动把话题带过去，苏晓顺势提问。
“你这个朋友是怎么回事？之前没详细问你。”
江安之谈到朋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抿了抿嘴，组织语言。
“立诚，噢，他叫裘立诚。emn……我们认识了好几年了。他是个很温柔，很开朗的人。”
“他……大概是五月多的时候不见的，是忽然不见的，没有任何征兆，好像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
苏晓按照惯性去拓展询问：
“他消失不见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呢？比如……跟别人争吵，或者分手？工作不顺心？查出来生病了？甚至是什么喜欢的东西摔碎了？”
江安之眉头微蹙，回忆片刻，摇摇头。
“据我所知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很正常？
苏晓也蹙起眉，林夜跳楼前一切也都很正常。
她能不能从这个事里面找到点启发呢？或者猫腻。
不确定，再看看。
“那你们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啊？”
江安之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六月多吧，我们几个朋友在聚会上碰到，就聊起来他，说最近发消息给他也不回，群里也不见他冒泡，各种社交场合好像也没看到他，一对信息，才发现他好像不见了。立刻去找，结果哪里都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那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江安之深深叹了口气：
“报了，警察来查了。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他下班回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苏晓想起了一个曾经轰动全国的社会新闻，一个丈夫把妻子给杀害，并用绞肉机与刀具进行分尸，部分尸块给冲到下水道，然后对外谎称其失踪，后面警察来排查，丈夫还表现得十分淡定，甚至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最后因为下水道堵塞，人体组织被发现，经过监控和DNA手段，最后才锁定了凶手。
苏晓觉得江安之朋友这个情况，跟那个新闻有点类似，于是问江安之：
“你知不知道前两年那个新闻？就是杀妻碎尸那个。有没有可能，你朋友在下水道里？”
江安之被苏晓的猜测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太可能，他是一个人住的。”
“噢……”
自己住啊，那就没事了，自己住就缺作案人手了，总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剁吧剁吧丢马桶里然后按冲水键给冲走。
苏晓又问：“那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呢？”
怎么会想到要去找裘立诚的鬼魂呢？
江安之脸色有些沉重，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
“因为没有办法了，他已经消失很久了……你知道的，消失的时间越长，代表已经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红灯，车停了。
江安之转过头看着苏晓，脸色凝重，态度郑重：
“虽然我不想承认那个最坏的可能性，但我还是想让你去找一找。”
“万一呢，万一你就真的找到他了呢……”
江安之眼里的悲伤浓得化不开，就要溢出来。
“那么，你希望我找得到他，还是找不到？”
灯变绿了，江安之转头开车，嘴唇蠕动，好半晌才回答：
“我不知道。”
没找到，算是好事，但这件事还是没个结果，心始终悬在半空；
找到了，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可是找到，就代表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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