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今夜凉如水,月光透过鸟笼的缝隙,在笼底的白狐裘上洒下细碎的银辉。曦羽蜷缩着身子,断去小腿的部位仍隐隐作痛,虽有凝元丹缓解,可那份皮肉撕裂的记忆,仍像藤蔓般缠绕着他的神经。他睁着天蓝色的眸子,望着笼外漆黑的房间,耳边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镜流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满室寂静,却比她在时更让人不安。
许是连日的恐惧与疲惫耗尽了力气,曦羽眼皮渐渐沉重,意识在朦胧中沉浮,最终坠入了梦乡。
没有了囚笼的冰冷,没有了断腿的剧痛,梦里是一片温暖柔和的光晕。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花海,脚下是柔软的青草,鼻尖萦绕着清甜的花香,连空气都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正当他疑惑这是何处时,一道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的声音,从光晕深处传来:“我的孩子,终于见到你了。”
曦羽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花海中央,端坐着一位身形细瘦的存在。祂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雌雄莫辨的面容带着一种诡异却摄人心魄的美感——头顶支棱着一对温润的鹿角,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头后悬着麦穗形状的光环,每一粒麦穗都闪烁着暖金色的微光;六只手臂如藤蔓般舒展,指尖轻轻拂过身旁的花瓣,手臂与小腿上裸露的黑色裂缝中,结着一颗颗鲜红的果实,那些果实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搏动,宛如睁开的眼眸,却不见丝毫狰狞,只透着一种奇异的亲昵。祂身上缀着金铜与果实模样的饰品,藤蔓与荆棘缠绕在祂的腰间与手臂,明明是带着尖刺的植物,却在祂身上显得格外温顺,仿佛是为了守护而非伤害。祂端坐着,一条腿却随意垂下,脚尖轻触青草,打破了神性的庄严,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
是祂——丰饶星神,药师。曦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不是系统的提示,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脚步,却又因为陌生而停下,天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药师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温顺的笑意,六只手臂中的两只轻轻抬起,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慈爱:“别怕,曦羽,我是你的母亲。”
“母亲?”曦羽愣住了,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从未有过这样奇异的羁绊,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星神。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药师的气息包裹着自己,那是一种比阳光更温暖、比春风更柔和的感觉,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药师见他不再抗拒,缓缓起身,六只手臂中的四只轻轻环绕住他,将他抱进怀里。祂的怀抱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冰冷,反而带着植物的清香与果实的甜意,手臂上的荆棘特意避开了他的肌肤,只让柔软的藤蔓轻轻蹭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幼兽。“我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药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指尖轻轻拂过他雪白的短发,“我知道你在罗浮经历的一切,也知道你对这个世界的陌生与恐惧。”
曦羽靠在药师的怀里,感受着那份从未有过的温暖,眼眶突然一热,原本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委屈与无助,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药师身上的藤蔓。他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会被镜流囚禁,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声细碎的哽咽。
药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哄襁褓中的婴儿,另一只手拈着麦穗,将麦穗递到他的面前,麦穗上的微光落在他的脸上,驱散了他眼底的阴霾。“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药师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坚定,“我是丰饶星神,毕生所求便是让生命兴盛不熄,不忍见任何生命承受衰亡与病痛。你是我在漫长岁月里,用自身丰饶之力孕育的孩子,带着我的血脉,本该在丰饶的乐土中长大,却因为巡猎的追逐与宇宙的动荡,不慎遗失了你的灵魂,让你辗转到了其他世界。”
祂顿了顿,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却很快被温柔覆盖:“我一直在找你,哪怕被整个宇宙的巡猎者追杀,哪怕被世人称为‘寿瘟祸祖’,我也从未放弃。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拥有永恒的健康与快乐,这是我作为母亲,也是作为丰饶星神的执念。”
曦羽听着药师的话,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自己的存在并非偶然,原来这份奇异的羁绊早已注定。可他还是不解,为什么这份“守护”会让他陷入如此困境?镜流的疯狂,断腿的痛苦,囚笼的冰冷,难道也是这份“丰饶”的一部分吗?
药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坚定:“我的孩子,丰饶的赐福有时会被误解,就像仙舟人曾渴求长生,却因无法承受而陷入灾难。镜流对你的执念,源于她对‘羽’的误解,也源于她对丰饶的复杂情感,这并非我的本意,却也是你必须面对的考验。”祂的指尖轻轻点在曦羽的眉心,一道暖金色的光芒顺着眉心涌入他的体内,瞬间驱散了他断腿的隐痛,“但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拥有丰饶的力量,这份力量不是让你承受痛苦,而是让你守护自己想要的自由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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