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玄铁笼栏的缝隙,在白狐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曦羽已经醒了。他没有像往日那样蜷缩着等待镜流送来食物,而是轻轻撑起上半身,指尖贴着断肢的绷带,感受着皮下缓缓流动的暖意——那是药师在梦中种下的丰饶之力,像一汪温柔的泉,无声滋养着受损的肌理,连带着原本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都多了几分安定。
九条雪白的狐尾轻轻垂在身侧,尾尖偶尔扫过笼底的绒毛,不再是之前炸毛时的慌乱,反而透着一种刻意的沉静。曦羽垂着眼,天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笼栏上泛着冷光的锁灵纹路,脑海里却在反复回放昨夜的梦境:药师那雌雄莫辨的面容、带着植物清香的怀抱、还有那句“你的血脉,就是你最强大的后盾”。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试着去感知那股潜藏的力量——起初只是一丝微弱的暖意,顺着指尖游走,可当他集中精神,回忆着药师怀抱里的安心感时,暖意竟渐渐凝聚,在掌心凝成了一颗小小的、泛着莹绿的光点,像一粒饱满的种子,轻轻搏动。
“这就是……丰饶的力量吗?”曦羽轻声呢喃,指尖轻轻触碰那粒光点,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断腿处的隐痛又减轻了几分。他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却很快又被谨慎覆盖——镜流的警惕心极强,若是让她发现自己拥有这样的力量,恐怕会引来更严密的禁锢,甚至是更疯狂的试探。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镜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蓝相间的云骑软裙甲,黑色眼纱重新覆在眼上,遮住了那双偏执的赤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她手中端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放着温热的粥品和几碟精致的小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脸上的表情,却没驱散周身的寒意。
曦羽下意识地将手收回,掌心的莹绿光点瞬间消散,狐尾也轻轻贴在身后,装作依旧虚弱的模样,垂下眼帘,避开镜流的视线。他知道,此刻的顺从,是为了日后的逃离积蓄力量。
镜流走到鸟笼前,将托盘从笼栏的缝隙中递进去,声音依旧冰冷,却比之前少了几分戾气:“趁热吃。”她的目光落在曦羽苍白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凝元丹我已经放在粥里了,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曦羽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托盘里的玉勺,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粥熬得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带着淡淡的药香,显然是镜流特意为他准备的。可这份“特意”,在曦羽看来,却像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温柔的表象下,是更深的禁锢。他一边吃,一边悄悄用余光观察着镜流,注意到她的手指偶尔会摩挲笼栏的纹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纱下的目光,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压迫,反而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复杂。
“今天……你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镜流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试探,“是不是……不那么怕我了?”
曦羽握着玉勺的手顿了顿,抬起眼,天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轻轻点了点头:“嗯……”他没有多说,只是用最简单的回应,维持着镜流眼中“温顺”的形象。他知道,镜流对“羽”的执念极深,若是自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同”,都可能引发她的怀疑,甚至是愤怒。
镜流听到他的回应,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云海。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竟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落寞。“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云骑军的日子吗?”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时候你总爱跟在我身后,像条小尾巴,不管我去哪,你都要跟着……”
曦羽的心猛地一紧,知道镜流又在将自己认作“羽”。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轻轻“嗯”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他需要知道更多关于“羽”的信息,或许这些信息,会成为他逃离的关键。
镜流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情,从云骑军的训练,到一起执行任务的经历,语气渐渐柔和下来,甚至偶尔会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曦羽的目光正悄悄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在观察逃生的路线,在记忆房间里的陈设,在寻找镜流可能留下的破绽。
他注意到,房间的门虽然锁着,但锁芯似乎有些松动;窗沿下放着一个木柜,柜子上摆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或许是镜流用来防身的;而鸟笼的锁灵纹路,虽然复杂,却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之前被什么东西撞击过,光泽比其他地方暗淡了几分——那或许是他突破囚笼的突破口。
镜流说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停下话语。她转过身,看着笼内已经吃完粥的曦羽,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些没用的。”说完,她拿起空托盘,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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