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海底,被层层柔软的暗流包裹着,既沉重又轻盈。
曦羽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的天花板,粗糙的石质表面泛着淡淡的潮气,角落里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淡淡的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某种花卉的冷香,不算难闻,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闷感,让人呼吸都觉得有些滞涩。
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碰到的是冰冷坚硬的石质地面,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湿冷。
浑身的肌肉传来一阵酸痛,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战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隐隐作痛。
“唔……”
曦羽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缓缓撑起身体,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的双手。
还是那双白皙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带着淡淡的粉色,只是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温热的触感,像是曾经紧握过什么滚烫的东西。
等等……
曦羽的动作突然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墙壁上镶嵌的一面模糊的铜镜。
铜镜的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映照出的影像有些失真,但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雪白的短发依旧不长不短,柔软地贴在脸颊两侧,九条蓬松的雪白狐尾无力地垂在身后,尾尖微微蜷缩着,雪白的狐耳警惕地竖了起来,轻轻颤动着,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
而那双眼睛……
不再是之前那片毫无高光的猩红,而是恢复了原本的天蓝色,如同最纯净的蓝宝石,璀璨而明亮,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茫与水汽,熟悉又陌生。
“我的眼睛……”
曦羽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有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记得,自己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眼睛应该是猩红的,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剩下挥刀斩杀的本能,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可现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蔚蓝的眼眸,清晰的意识,还有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丰饶神殿里药师母亲温暖的怀抱,浮离母亲沉静的守护;罗浮仙舟上镜流冰冷的鸟笼与残酷的折磨;曜青仙舟上飞霄炽热的占有欲;匹诺康尼里知更鸟温柔的囚禁与强制的索取;还有流莹那个突如其来的、带着侵略性的吻……
所有的记忆碎片都清晰地在脑海中交织,拼凑出一段段痛苦、恐惧却又真实存在的过往。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曦羽的眉头紧紧皱起,天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他记得,自己在被流莹压在小巷子里强吻后,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本以为会落入流莹的手中,结果系统突然出现,将他从流莹身边救走。
可系统明明是把他传送走了,为什么醒来后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下室里?
这里阴暗、潮湿,空间不算狭小,却被厚重的石门封锁着,只有墙壁上方一个狭小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室内的景象。
除了他坐着的地方,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墙角堆着一些干枯的柴草,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这明显是一个囚笼。
和镜流的鸟笼、知更鸟的豪华房间不同,这个地下室更加简陋,也更加压抑,带着一种原始的禁锢感。
“黄泉……”
一个名字突然从曦羽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想起了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景象——那个身着黑紫基调服饰、紫发配浅紫瞳、撑着血红纸伞的女子。
她的笑容妖异而迷人,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还有那句轻柔却带着偏执的低语:“我的……小狐狸。”
是她。
是她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可她为什么要囚禁自己?
自己和她素不相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是刚刚才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而且,她手中的血红纸伞和那柄看起来与自己太刀相似的武器,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地下室里,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曦羽挣扎着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他走到石门边,伸出手推了推。
石门纹丝不动,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扇石门看起来厚重无比,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推开。
他又走到通风口下方,抬头望去。
通风口很高,狭小的缝隙只能勉强透过一丝光线,外面似乎是泥土和岩石,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该死……”
曦羽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天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
好不容易从知更鸟的囚禁中逃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这个黄泉,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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