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浸在墨色的凉里,大丽花踩着白裙的裙摆,慢悠悠地踱回宅院。
巷口的风还带着黑天鹅留下的塔罗牌气息,淡得像一场幻觉。她指尖残留着黑牌的红光,眼底的冷意还没完全褪去,心里却盘算着回去后,要不要给曦羽掖掖被角——那小家伙睡觉不老实,总爱把狐尾蹬到被子外面。
院门没关,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大丽花推开门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屋里的好梦。
庭院里的桂花还在香着,月光洒在石板路上,亮得像铺了一层霜。她穿过花丛,朝着那间亮着暖灯的卧房走过去,脚步放得极轻,连裙摆扫过花瓣的声音都压得低低的。
推开门的那一刻,暖融融的气息裹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
——然后,大丽花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床上的被子被揉得乱七八糟,像被台风过境扫过,枕头上还留着一小撮雪白的狐毛,甚至能闻到曦羽身上那股软乎乎的奶香味。
可床上,空空如也。
别说那个抱着狐尾睡得香甜的小家伙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丽花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她站在门口,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角角落落——桌椅还在原位,桌上的桂花糕碟子还剩着半块,甚至曦羽昨天玩闹时掉在地上的蝴蝶发卡,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地毯上。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床上少了一个人。
大丽花的眉峰,一点点蹙了起来。
她缓缓走进房间,伸手摸了摸床单。
温的,还带着点残留的体温。
不是被人掳走的,更像是……被悄无声息地带走的。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后颈。
巷口黑天鹅那带着狡黠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我只是个观察者”“别让我失望啊大丽花”“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游戏?
观察?
大丽花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突然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脑子里“嗡”的一声。
合着那黑裙子的家伙,站在巷口跟她扯半天同盟规矩,谈什么记忆收藏,全是放屁!
什么共享图谋,什么互不干涉,全是忽悠人的幌子!
找她聊天是假,调虎离山是真!
这哪里是来谈合作的,这分明是趁她出门的功夫,拐着弯来偷家的!
大丽花的脸色,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她猛地转身,冲到院子里,抬头望向夜空。
月色清亮,风里的塔罗牌气息,似乎比刚才浓了几分,还带着点……曦羽身上的奶香味。
“黑——天——鹅——”
大丽花咬着这三个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后腰的羊角配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连庭院里的桂花,都像是被这股低气压冻得,蔫了几分花瓣。
她怎么就忘了,那家伙可是流光忆庭的忆者,最擅长的就是悄无声息地钻空子,偷摸潜入别人的地盘,跟个惯犯似的!
说好的共生对峙呢?说好的公平交易呢?
这女人,根本就是个不讲武德的偷狐贼!
大丽花气得指尖发抖,袖中的黑牌隐隐发烫,恨不得立刻追出去,把那个紫黑裙子的家伙揪回来,连人带狐一起抢回来。
可她深吸一口气,又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
黑天鹅的手段,她清楚得很。
那女人既然敢当着她的面玩调虎离山,肯定早就准备好了退路,说不定现在已经带着曦羽,躲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追,未必追得上。
大丽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怒意被一片冰冷的偏执取代。
她缓缓抬手,指尖捻出一张黑牌,牌面泛着红光。
“偷我的人?”她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冷笑,“黑天鹅,你以为,这修改记忆的手段,只有你会玩吗?”
而另一边,远离大丽花宅院的一处隐秘阁楼里。
窗户被厚厚的紫纱帘遮着,只漏进一点细碎的月光。
黑天鹅正抱着曦羽,坐在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偷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
怀里的小家伙还在睡,脑袋歪在她的肩窝,九条雪白的狐尾乖巧地蜷在她的腿上,呼吸均匀,嘴角还沾着一点桂花糕的碎屑,看起来软乎乎的,好捏得紧。
黑天鹅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眼底的疏离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愉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什么同盟,什么约定,什么记忆收藏家。
在看到曦羽的那一刻,那些条条框框,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跟大丽花在巷口扯皮的那十几分钟,她的注意力早就飘回了那间亮着暖灯的卧房,心里盘算的全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人带出来——大丽花那家伙警惕性高得很,幸好她留了一手,提前把一张空白塔罗牌送进了曦羽的房间,那牌能屏蔽气息,还能安抚人,不然这小家伙被抱走的时候,指不定要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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