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江寻坐在餐桌前，盯着面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早餐，眼神有些放空。
勺子无意识地在粥碗里搅动着，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陆凛放下手中的军事简报，目光落在江寻苍白的脸上和眼底淡淡的青黑上。
“没胃口？”陆凛问道。
江寻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
“啊？没……就是不太饿。”
他低下头，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味同嚼蜡。
陆凛看着他，没有继续追问。
昨晚江寻虽然后半夜似乎睡得安稳了些，但清晨醒来时，那惊魂未定的状态并未完全消退。
饭后，江寻准备去舞蹈室排练。
他习惯性地打开音乐播放器，连接蓝牙音箱，想用熟悉的练习曲目热身。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演示音效库。
“砰！”
一个短促而响亮的爆破音效，突然从音箱里炸开！
江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手中的播放器脱手而出，“啪”地摔在地板上。
他猛地后退两步，背脊撞上冰冷的镜墙，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未散的惊恐，仿佛又回到了昨天那个混乱的现场。
陆凛原本在客厅查看安全监控，听到声响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他看到江寻背靠着镜子，身体微微发抖，地上是摔落的播放器，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江寻。”
陆凛走到他面前，没有贸然触碰他，只是沉稳地叫他的名字。
江寻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陆凛脸上，急促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点，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意：
“我……我没拿住……”
陆凛弯腰捡起播放器，屏幕已经碎裂。
他关掉音效库，将播放器放在一旁的矮柜上。
“是音效。”
陆凛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和昨天一样，只是意外。”
“我知道……”
江寻低下头，手指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是音效……但我控制不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和懊恼。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讨厌自己像个易碎品一样，一点声响就方寸大乱。
陆凛沉默地看着他。
他见过江寻在训练中，摔得浑身青紫也不吭一声的倔强，见过他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自信，也见过他面对刁难时的不卑不亢。
此刻，这个因为一个声音，而脆弱惊惶的江寻，让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今天休息。”
陆凛做出决定，“不练了。”
江寻猛地抬头：
“不行！巡演没多少时间了，我必须……”
“你现在状态不对，强行练习容易受伤。”
陆凛打断他，“休息。”
江寻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对上陆凛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颓然地靠回镜子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夜幕再次降临。
江寻比平时更早地躺上了床，身体很疲惫，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白天的意外音效如同一个开关，再次激活了他试图压抑的恐惧。
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窗外的风声，楼上隐约传来的走动声，都让他神经紧绷。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噩梦如期而至。
梦里不再是单一的爆破声，而是混杂着扭曲的人脸、刺眼的闪光、粘稠的液体和令人窒息的追逐。
他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拼命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越收越紧。
“不……不要……”
他在梦中无助地呓语，身体开始不安地扭动。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紧攥着被角、微微颤抖的手。
江寻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额上全是冷汗。
他在黑暗中急促地喘息着，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喝点水。”
江寻循声望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陆凛不知何时，又坐在了那张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水。
他……是又被自己吵醒了？
江寻撑着坐起身，接过水杯。
水温恰到好处。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也稍稍驱散了梦魇带来的寒意。
“我……又做噩梦了？”
江寻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窘迫。
“嗯。”陆凛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江寻喝完水，将杯子递还给陆凛。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江寻躺了回去，却没了睡意。
他侧过身，看着陆凛在昏暗光线下模糊的轮廓。
江寻低声说，“我……我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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