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强的工程队效率很高。
推土机在山脚下发出轰鸣。
一条通往山腰的简易公路雏形已经出现。
工人们在清理好的地块上测量，放线，准备打下第一批围栏的桩基。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陈墨轩和陈云深站在一处高地，俯瞰着整个工地。
陈云深手里拿着图纸，不时和现场的施工队长比对着什么。
午后的山林很安静。
只有机器的作业声和工人们的吆喝声。
陈墨轩身边的元宝，原本安静地趴在地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突然，它站了起来。
鼻子对着西北方向的深山密林，用力嗅探。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呜……汪！”
一声短促而凶狠的吠叫打破了工地的喧嚣。
元宝背部的黑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身体紧绷，四肢微屈，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跟在后面的大圣和大米被吓了一跳。
两条狗夹着尾巴，躲到了陈墨轩的腿后，身体发抖，对着元宝吠叫的方向发出不安的呜咽。
工地上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这边。
“怎么了这是？”
陈云深放下图纸，走了过来。
陈墨轩看着元宝。
元宝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即便是面对村里最凶的狗，它也能从容应对。
“汪！汪汪！”
元宝的叫声越来越急促，它向前冲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陈墨轩，喉咙里的低吼一直没有停。
“走，过去看看。”陈墨轩对陈云深说。
“那边还没开发，路不好走，会不会有危险？”陈云深有些担忧。
陈墨轩拍了拍元宝的头，元宝的身体依旧紧绷，但它回头蹭了蹭陈墨轩的手。
“有它在，没事。”
陈墨轩迈开步子，向着元宝示警的方向走去。
陈云深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平整的工地，走进未经开发的林区。
脚下没有路。
只有厚厚的落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工地的喧嚣声被彻底隔绝。
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元宝压抑的喘息声。
元宝在前面带路，将身体压得很低，贴着地面潜行，鼻子不停地在空气中和地面上搜索。
大圣和大米不敢跟进来，只在林子边缘徘徊。
陈墨轩跟在元宝身后，脚步放得很轻。
大约走了两百多米，元宝在一片山坳前停了下来。
它对着山坳里的一片灌木丛，再次发出警告的低吼。
陈墨轩也停下脚步。
他看见了。山坳里，一大片半人高的灌木被成片地压倒，折断。
翻开的泥土还是湿的，很新鲜。
空气中，飘来一股土腥味，还夹杂着一种野兽特有的腥臊气味。
陈墨轩皱起眉。
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旁边。
树干离地半米高的位置，树皮被大面积地蹭掉了。
树皮的边缘，还沾着一些黑色的，又粗又硬的毛。
陈云深也看到了那些痕迹。
伸手摸了一下那些黑毛，又蹲下身，看向地面。
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杂乱的蹄印。
蹄印很深，每一个都深陷进泥土里。
其中几个尤其大，印记的边缘清晰。
陈云深拿起一根树枝，比划了一下其中一个最大的蹄印。
那个蹄印的尺寸，比成年男人的拳头还要大上一圈。
他的脸色变了。
“这是野猪。”陈云深开口。
站起身，环顾四周被破坏的植被和地面上密集的蹄印。
“不是一头，是一群。”
“而且，你看那个最大的蹄印。”他指着那个拳头大的印记，“这群野猪里，至少有一头几百斤重的老‘孤猪’。”
所谓“孤猪”，是指脱离群体的成年雄性野猪。
它们性情暴躁，攻击性极强，破坏力也最大。
陈云深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墨轩，这下麻烦了。”
“养殖场要是建起来，鸡和鸭放养在山里，这些野猪就是最大的天敌。”
“它们会拱翻围栏，冲进场里。别说偷吃鸡鸭，就是搞破坏，一晚上就能让咱们损失惨重。”
“几百斤的野猪，普通的围栏根本挡不住。”
陈云深越说，心里越没底。
他们计划的是生态放养，要是被野猪群盯上，这个项目还没开始，就等于失败了一半。
陈墨轩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痕迹。
又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那个最深的蹄印。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走，回去。”
他的反应很平静。
陈云深愣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陈云深几次想开口，但看到陈墨轩的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工地，刘大强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墨轩，你们跑哪去了？狗叫得那么凶，吓我一跳。”
陈墨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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