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的死,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短暂地压制了表面的气泡,却让底下的暗流更加汹涌。苏州官场、江南士林,表面上对钦差大人更加敬畏恭顺,暗地里却是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串联层出不穷。
沈默对外的姿态依旧强硬,连续以“协查”之名,请走了几位与白瑾过从甚密的官员和商人,虽未立刻下狱,但其被软禁在驿馆、接受暗卫问询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添恐慌。
然而,暗地里的调查却并未停止,反而因为白瑾之死,变得更加隐秘和深入。沈默清楚,必须赶在皇帝南巡队伍抵达前,尽可能多地掌握证据,厘清这张巨网,尤其是找到萧玦的藏身之处。
这日深夜,顾九带回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
“大人,我们的人盯住了白瑾生前最信任的一个账房先生,此人胆小,在白瑾死后便想携款潜逃,被我们截住了。”顾九语速很快,带着一丝兴奋,“他为了活命,交代了一件秘事。白瑾在城外‘寒山寺’后山的别院,并非只是用来金屋藏娇,那里面有一条极其隐秘的暗道,通往……太湖中的一座无名小岛!”
“太湖小岛?”沈默目光一凝。
“是!那账房说,白瑾极其重视那处别院,每年都会去住上一段时间,且从不允许外人靠近后山。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白瑾酒醉后提及,那岛上别有洞天,是‘贵客’清修之地,连他都不能随意打扰!”
贵客?清修?
沈默几乎立刻断定,那个所谓的“贵客”,极有可能就是一直销声匿迹的萧玦!太湖水域广阔,岛屿星罗棋布,确实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消息可靠吗?”沈默追问。
“那账房为了活命,不敢撒谎。而且,我们核实过,白瑾确实每年都会雷打不动地去那别院住上一段,行为反常。”
“很好!”沈默眼中寒光一闪,“立刻调集人手,准备船只,今夜就行动!”
“大人,是否再确认一下?或者多调些兵马?太湖水域复杂,万一……”苍狼有些顾虑。
“来不及了。”沈默断然道,“白瑾一死,萧玦很可能已经警觉。必须趁他尚未转移,打他个措手不及!调集我们所有在苏州的精锐,再以我的钦差关防,秘密征调太湖 water 师一小队可靠战船在外围策应,以防其从水路逃脱。”
“是!”见沈默决心已定,苍狼和顾九不再多言,立刻分头准备。
子时三刻,夜色浓重。一队约五十人的暗卫精锐,在沈默亲自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出了苏州城,直扑城西的寒山寺后山。
白瑾的别院果然建在一处极其僻静的山坳里,黑灯瞎火,仿佛无人居住。暗卫轻易解决了外围几个昏昏欲睡的守卫,潜入院内。
按照那账房描述的方位,他们很快在后花园的假山群中,找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机关。启动机关,一块巨大的假山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黢黢洞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道!
沈默毫不犹豫,第一个矮身钻入。暗道内狭窄潮湿,墙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只能弯腰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水声和一丝光亮。
走出暗道出口,眼前豁然开朗。出口竟然隐藏在一个小小的、被芦苇丛遮蔽的湖湾里!一条轻便的快船就系在旁边的木桩上。
远处湖面上,月光如水,一座黑乎乎的小岛轮廓隐约可见。
“上船!”沈默下令。
暗卫们迅速登上快船,解开缆绳,向着那座小岛无声无息地滑去。
小岛不大,岛上树木丛生,只有靠近湖心的一侧,隐约能看到几点微弱的灯火。快船在离岛百余步的一片茂密芦苇荡中停下,沈默留下几人看守船只和接应,自己带着苍狼、顾九等三十余名好手,涉水上岸,如同幽灵般向那灯火处潜行。
靠近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座建在岛心平地上的精致院落,白墙黑瓦,颇有几分雅致,但围墙高大,门口有劲装汉子值守,戒备森严。
“行动!”沈默打了个手势。
暗卫们立刻散开,从不同方向悄无声息地摸向院落。解决外围暗哨,翻越围墙,动作干净利落。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突入内院主屋时,异变再生!
“嗖嗖嗖!”
数支弩箭从主屋窗户和屋顶暗处疾射而出!紧接着,院门和侧门被猛地撞开,数十名手持利刃、眼神凶悍的汉子嚎叫着冲了出来!
有埋伏!对方早有准备!
“杀!”沈默厉喝一声,“寂”刀已然出鞘,乌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敌人瞬间毙命!
战斗瞬间爆发!暗卫虽遭伏击,但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临危不乱,立刻结阵迎敌。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寂静的小岛顿时变成了血腥的战场。
沈默一马当先,直扑主屋。“寂”刀在他手中如同活物,每一刀都精准而致命,所过之处,无人能挡!苍狼和顾九紧随其后,护住他的两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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