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心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关于李崇文与漕帮、丝绸商往来的部分证据,便通过隐秘渠道送到了沈默的案头。虽然还不足以将其定罪,但已足够勾勒出一条清晰的利益链条。
与此同时,那个“无意中”泄露的消息,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开始泛起涟漪。
第三日清晨,韩冲急匆匆前来禀报。
“大人!李崇文有异动!”韩冲语气带着兴奋,“他今日天未亮便悄悄出府,只带了一名心腹长随,乘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去了城西的‘归云庵’!”
“归云庵?”沈默挑眉。那是一处香火不算旺盛的尼姑庵,位置僻静。
“是!卑职派人跟了上去,发现他在庵内后院一间禅房,秘密会见了一个人!”韩冲压低声音,“那人虽做了伪装,但卑职的手下认得,是……是松江府的通判,王元亮!”
王元亮!沈默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名字,赫然也在那份前朝余孽的名单之上!而且其标注的符号,表明其地位比李崇文更高!
果然惊动了!李崇文做贼心虚,不敢直接联系他在苏州的同党(可能也信不过),转而向级别更高、且不在苏州本地为官的王元亮求助!
“他们谈了多久?内容可知?”沈默追问。
“约莫半个时辰。禅房外有人把守,无法靠近,具体内容不详。但王元亮离开时,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韩冲答道。
“很好!”沈默站起身,在值房内踱了两步,“继续盯紧李崇文和王元亮!尤其是王元亮,看他离开苏州后去往何处,见了何人!”
“是!”
韩冲领命而去。沈默心中冷笑,鱼儿不仅被惊动,还引出了一条更大的!这王元亮身为松江府通判,掌管粮盐刑名,位置关键,若能拿下他,必然能牵扯出更多内情!
他立刻铺纸研墨,写下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好,唤来一名绝对忠诚的贴身护卫。
“你立刻动身,快马加鞭,将此信秘密送往金陵,面呈魏国公。记住,必须亲手交到国公手中,不得经由任何他人!”沈默郑重吩咐。他要借徐辉祖之力,监控乃至控制住王元亮,防止其狗急跳墙或通风报信。
护卫领命,悄然离去。
处理完王元亮这边,沈默将注意力转回李崇文。李崇文此刻必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必须趁他阵脚大乱、来不及销毁更多证据或寻求更强力庇护之前,果断出手!
时机已到!
沈默换上官服,佩戴绣春刀,沉声下令:“点齐人马,随本官去知府衙门!”
“是!”
片刻之后,锦衣卫镇抚司大门洞开,数十名精锐缇骑簇拥着沈默,马蹄声如雷,气势汹汹地直扑苏州知府衙门!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知府衙门正值办公之时。忽见大队锦衣卫缇骑蜂拥而至,将衙门前后围得水泄不通,门房衙役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沈默翻身下马,按刀直入,无人敢拦。他径直闯入二堂,正好与闻讯匆匆赶来的李崇文撞个正着!
李崇文年约五旬,面皮白净,此刻强作镇定,但眼神深处的慌乱却难以掩饰。
“沈……沈同知!你这是何意?为何带兵围我府衙?!”李崇文色厉内荏地喝道。
沈默目光冰冷,扫过堂内噤若寒蝉的其余官员,最后定格在李崇文脸上,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知府,本官奉旨稽查江南,现有确凿证据,证明你勾结前朝余孽,贪赃枉法,祸乱地方!来人!拿下!”
“你敢?!”李崇文又惊又怒,下意识后退一步,“本官乃朝廷四品命官!你有何证据?!”
“证据?”沈默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部分白素心提供的证据已被他整理成卷),“你与漕帮香主暗中勾结,侵吞漕粮款项;收受江南丝绸商会巨额贿赂,为其不法经营提供庇护;更与松江府通判王元亮密谋,传递消息,图谋不轨!这些,桩桩件件,皆有据可查!李崇文,你还有何话说?!”
听到“王元亮”三个字,李崇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险些瘫软在地。他没想到沈默动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狠辣,不仅查到了他与漕帮、商会的勾当,竟然连他与王元亮的秘密会面都一清二楚!
“污蔑!这都是污蔑!”李崇文兀自挣扎,声音却已发颤。
“是否污蔑,到了镇抚司,自有分晓!”沈默不再与他废话,厉声道,“锁了!”
身后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缇骑一拥而上,抖出铁链,便要锁拿李崇文!
“我看谁敢!”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声怒喝!只见一名身着参将服饰的武官,带着一队兵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正是苏州卫指挥佥事,孙彪!此人亦是名单上的人物之一,与李崇文素有往来!
“孙佥事!你来得正好!”李崇文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忙喊道,“沈默无故构陷本官,还要动用私刑!你快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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